聂延东跟沈逸烬搭了几句话。看样子, 还很想把他身后面的几个人一个一个介绍给沈总认识。
不过沈逸烬表示现在时间不方便,还有别的事要办,后面那几位便很知趣地表示下回再去拜会沈总, 没有继续打扰。
一行人散开, 景寻自然被沈逸烬带到了内部吃饭。
为了防止被打扰, 沈逸烬还特意选了间包间。
他们今天吃的是粤菜, 点的菜也都以清淡养生为主,很适合作为晚餐。
吃饭的时候, 景寻被问及自己的期末考试进行得怎么样。
他回答说:“今天最后一门课程已经考完了。”
沈逸烬:“这么说小寻就快要放假了?”
景寻说:“考完试就没什么事了, 等同于放假。不过组里边的项目还要两三天才能收尾。”
沈逸烬说:“好。”
景寻问:“怎么了先生?”
沈逸烬说:“没什么,只是在想小寻放假了,我们去哪里度假。”
景寻:!
先生要带他去度假吗!
那太好了, 本来有空四处走走、旅旅游见见世面就是景寻近期的计划。
“好呀。”景寻笑着说, “那等先生有空我们就出发?”
“嗯。”沈逸烬说。
而后他就征询起了景寻的意见, 问他想去哪里。
可除了出门比赛哪里都没去过的景寻,自然是哪里都想去。
于是景寻说:“哪里都行。”
青年一双杏眼流光溢彩,眼底晶亮,带着一脸的愉悦。
这叫沈逸烬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沈总表示:“知道了。”
再然后, 两个人又聊到了彼此都感兴趣的科技问题, 沈逸烬还顺便询问了景寻那个项目开发组的进展和情况。
按照保密协议上的内容,景寻没有跟沈逸烬说过具体是在做什么程序的开发。
沈逸烬也没有问过。
不过稍微针对这个话题讨论一下倒是没什么,更何况沈逸烬问他的都是诸如“有没有学到什么”、“好玩吗”、“下次还想不想继续做这种项目”之类的问题。
景寻一一回答了。
只是有些问题, 还是让景寻不由纠结了起来。
比如“有没有学到什么”这个问题。
其实倒真没学到什么,不是参与这个项目本身没有意义, 而是景寻原来的起点太高,在这里根本学不到什么。
但他也总不能跟沈逸烬说这都是自己玩剩下的吧……
这不是谦不谦虚的问题。
这主要是旁人能不能相信的问题。
就算是相信,他又该如何跟先生解释自己会的东西已经远超原主的能力范围?
可要真的在沈逸烬面前说学到了、故意藏拙, 景寻又觉得这样不好……他始终觉得,跟伴侣之间要坦陈以待。
没想到,就在景寻纠结该怎么说的时候,沈逸烬却突然开口说:“小寻很聪明。过目不忘?”
彼时沈逸烬正在喝汤。
白色的瓷勺被他拿在手上,先生的动作看上去极度优雅,但又带着几分绅士的随意。
景寻不禁眨了眨眼。
“……先生能看出来?”
“嗯。”沈逸烬:“书房里的那些书,你看得很快。”
景寻:“……”
这几天沈逸烬偶尔有很晚回家的时候,景寻自己待在家里,没什么事儿的话就会看看书。
先生书房里的书,尤其是那一排计算机类的书籍,的确被他翻得差不多了。
他看完的书会放回到书架的原来位置,但基本每一天沈逸烬回来,景寻手里拿着的书都不一样。
所以……先生就是这样看出来的?
不过被他看出来也没什么关系。
“先生,你怎么什么都能看出来?你真厉害!”景寻再度忍不住夸起了沈逸烬。
沈逸烬闻言,执着汤勺的手微微一顿。
从小到大夸奖赞美他的人很多,但似乎从没有哪一个人的赞美是像青年这样……简单直白。
又令他觉得与众不同。
看着青年唇边溢出的满满微笑,沈逸烬绷紧的唇角也微微向上提了一些。
他说:“小寻更厉害。”
沈逸烬还想说点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景寻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
景寻看了眼来电显示,是楚俏学姐。
“喂?”
“寻寻!”电话里传出楚俏焦急的声音:“快回来,出事了!”
景寻:“?”
景寻赶回学校的时候,实验室大楼灯火通明,所有人都在。
不止组内成员和助教,还包括楼里的保安,和其他在这栋楼中上课、听见动静过来看热闹的同学。
当然,不相干的人都被隔绝在了实验室大门以外,景寻是好不容易才拨开人群回到实验室的。
实验室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见他进屋,楚俏学姐更是第一个冲了上来。
“严学弟,你可终于回来了!”楚俏的脸色很差,神情看上去也很慌。
“刚才我关电脑的时候你还在这里对不对?你也看见了,我除了关机以外没做什么吧?整个下午我们三个都在一块儿,不可能有人py了那个程序的对不对!”
景寻被楚俏抓住衣服晃了晃,看出对方的慌乱,他不禁安慰她道:“学姐,你先冷静一下,有事慢慢说。”
刚才楚俏学姐在电话里跟他大致地说明了一下情况——那个一组做了将近两周,也就是他们下午才接手过来的程序,在刚刚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被拷贝过的痕迹。
做程序的,尤其是新程序开发,最忌讳的就是研创阶段数据泄露。
以前曾经发生过不止一次这样的案例:a公司的新研发产品被同行盗取,同行先于a公司将产品推行到市场上,a公司失了先机又没了专利,赔的血本无归。
这种知识成果被盗取的事发生的次数多了,各种软件开发公司也不得不在保密工作上一再加大力度。
从投资方到研发团队,都极为看中产品的保密性。
为此,每一个新创建的程序在研发创建阶段都会被设置一段小程序,上面会自动记录完整的工作日志,以及项目被拷贝次数等相关情况。
在此之前,这段程序所记录的被拷贝次数是一,就是被助教拷贝过去作为备份的那一次。
而现在,电脑屏幕上明明白白的写着,被拷贝的次数变为了二。
这段负责记录相关信息的小程序是死程序,没有人能篡改。
从一变成了二,也就是说明他们的程序资料已经被泄露了。
景寻走到电脑前面,敲击了几个按键,调出被拷贝的时间——18:53分。
的确就在不久之前。
这个时间,景寻应该差不多正好出门。
侯师兄和楚俏学姐还没走,但计算机的确是关了,景寻有特别注意过。
“查监控了吗?”景寻问。
“查了。”侯东宇面色沉重地说:“那个时间咱们都在教室里……”
“不,就算还在教室里,那会儿我们指定是已经关机了,谁都没有碰这台计算机!”楚俏说。
侯东宇叹气:“咱们当然什么都没做,不过监控的位置……也的确拍不到计算机的屏幕……”
拍不到屏幕就无法证实那会儿他们的确已经关机了。
且三个人那时候差不多都围在电脑前,谁有没有伸手进行过什么操作,位于角落的监控器也不能完全拍摄到。
可尽管如此,景寻还是提出想看看监控。
“还看什么啊,我们组加班加点点灯熬油做出来的程序,你们说偷就偷了!现在好了,被提前泄露程序代码的东西投资方指定不要了,大家伙的辛苦全都白费了!”
程序出了问题,一组成员的心情都不好,说话难免尖酸刻薄。
有人说:“反正不管怎么说,就是你们二组的责任,你们得给我们一个说法。”
连平时看上去极度斯文的助教也控制不了情绪了:“现在就是你们趁资料没有泄露之前快点把py的程序交出来,再跟投资方道个歉!我已经把这件事情汇报给霍教授了,等一会儿教授就会赶过来,由他出面协调相信只要资料还没有泄露,也许投资方那边就不会追究……”
楚俏:“可是不都说了吗,不是我们做的!”
她是个暴脾气,这会儿不禁爆吼出声。
一组某成员说:“不是你们做的又是谁做的?搞笑死了,程序在我们一组实验室呆了一个多星期都没出过事,刚被你们组接受就出事了,你们还想怎么解释?”
“不是,大家先冷静一下。”这时候,人群中的彭雨桐开口了。
不仅开口,她还走了出来,来到一组和二组对立的中央位置,她说:“大家都先冷静一下,我相信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误会。”
一组的人说:“雨桐,这种时候你还帮他们说话?再不逼他们说出把程序偷走卖给谁了,咱们都得玩完!”
“对呀。就是因为大家都捞不到什么好处,所以我才觉得不是他们做的。”
彭雨桐眨了眨眼睛说:“咱们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项目对于大家未来的履历意味着什么,就算有人出高价买这个程序,我相信楚俏他们也不会做出自毁前程的事。”
她这样一说,所有人都觉得有道理。
但反过来,也有更多的人把目光指向了景寻的方向。
——这个项目对所有人来说都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