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哀伤的曲子,配上孤夜雪景,让眼前的背影都显得格外沉重。

这男人究竟是谁?沈成蹊第一次这么强烈的想看到一个人的脸,可这里是端康王府,他已经不是六王爷,而是不受宠任人宰割的沈殷阙,这种身份出现在这里肯定会引来不小的麻烦。

理智告诉自己应该趁着没被发现赶快回去,可是双脚就像钉在原地一样不能动弹。

一曲终了,沈成蹊冻的瑟瑟发抖,残废的右腿这会儿才觉得刺痛。

“出来吧,别站在那里躲躲藏藏。”区别于曲子的哀伤苍凉,男人的声音意外温和。

沈成蹊抓抓脑袋,刚想绷起一副‘知己难寻’的高深模样,结果嘴巴还没张开就……

“阿嚏!”

瞬间那张老脸又红了,实在是丢人啊丢人。

男人转过头,视线扫过他的时候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是你?”

沈成蹊衬着雪地的反光看清了他的脸,心里也有些犯嘀咕,这人看着眼熟啊,在哪里见过来着?

第4章 【是个宝贝】

男人慢慢的往他身边走,一身白衣难得穿出温润如玉的味道,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深色的眼睛也不知道是雪地映衬的还是怎么回事,在某些角度看去竟然透着淡淡的灰色。

他走过来微微颔首,“大哥。”

沈成蹊没说话,眼睛里看不出什么表情,两个人四目相对,配上周围呼呼的北风看起来有那么点高深莫测的味道,可实际上……

怎么又来一个侄子,来的如此有规律,二哥府里的儿子为嘛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装深沉=口=

这次沈成蹊那可怜的脑容量总算发挥了点用处,终于想起了眼前人的名字,沈殷北,二哥的三儿子,生前自己跟他见过的次数用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印象中他倒是一贯一身白衣,斯斯文文的样子,只是说话的时候有些半死不活。

“哦,是殷北啊,我当是谁在这里吹箫,原来是你。”他努力露出兄友弟恭的笑容。

沈殷北略微挑起眉毛看了他一眼,灰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继而又恢复面无表情点点头说,“大哥身体还好吗?”

沈成蹊愣了一下,接着明白他应该是指之前自己进了棺材又爬出来的事情,心里有些放松,难得这个家里还有人真心关心沈殷阙,“已经没大碍了,倒是你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沈殷北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眼,展颜露出一抹很淡的笑容,“没什么,睡不着而已,没想到你会这么问,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的,大哥。”

应该知道?知道什么?沈成蹊有些茫然,他跟沈殷阙从没见过面,跟沈殷北更是话都没说过几次,谁知道他俩之间有什么暗语。

“你既然吹了首离别绪,是不是心情不好?”他避重就轻,试探的问道。

沈殷北眯起眼睛,耐人寻味的说:“在遇到你之前似乎是心情不好,不过现在变了。”

他靠在身后的假山上,闭上眼睛不说话,脸上的线条柔和下来,显得更加斯文俊秀。

听他的口气似乎跟沈殷阙的关系不错,或者像他这种书生很难对谁有多大的攻击性,沈成蹊笑了笑,学着他的样子也靠在石头上,“你见到我这张鬼脸不觉得别扭,反而会心情变好,还真是稀奇。”

沈殷北半天没说话,气氛有些凝滞,就在尴尬的时候,他突然伸出手抚上沈成蹊的眼睛,“你这里很漂亮,我记得告诉过你。”

沈成蹊愣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静止了,沈殷北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为什么这么说?

他手温柔的覆盖在他的脸上,两个人的肩膀之间只有不到半寸的距离,寒风刮过扬起地上的碎雪,天气冷得让人哆嗦,唯一能感受的温度透过彼此的皮肤传过来,好像一下子把两人隔绝。

沈成蹊回过神来,不自在的偏过脑袋,心里相当无语,貌似好像大概……被自己的侄子调戏了,这家伙话里有话的样子是闹哪样啊?皇叔我吃不消啊!

不行,要镇定,他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孩儿能做什么,说不定只是和沈殷阙兄弟情深而已,沈成蹊你不能把自己的龌龊思想往侄子身上套。

他扯开嘴角笑了笑,顾左右而言他,“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手竟然还是暖的,你看我全身都要冻透了。”

再次避重就轻的把话题扯开,沈殷北收回手,目光却没有从他的眼睛上挪开,“是啊,你最怕冬天了,每次一下雪就把自己包在被子里不出来,哪里还有点做长辈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