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是个梦,也未免太真实了些!

把手伸进潭水里摸索竟然可以碰到池底,看来这里的水位很浅,仔细触摸潭底似乎长着许多不知名的植物,像苔藓一样攀附在池壁上,而底部是由大大小小的石头铺满,随手捞出来一颗,结果惊喜的发现这小石头竟然跟那颗珠子一样圆滚滚的,透着喜人的绿色,怎么看都像是个宝贝。

要是自己还活着真想带一颗珠子回去,就算摆在书桌上看着也赏心悦目啊。

他高兴的把珠子放在手心摩挲,挽起裤腿想跳进潭水里泡泡,结果还没站稳就觉眼前一黑,紧接着脑袋“砰”一声撞到什么东西。

“嘶……”他一下子捂住脑袋,疼得张开嘴差点叫出声,结果干哑的嗓子还没等发出声音,就被旁边一声尖叫惊得硬生生憋回去了。

“啊啊啊——!诈……诈尸了!诈尸了!!”

尖叫声差点没掀翻房顶,紧接着一阵锅碗瓢盆乱飞,沈成蹊被这一系列的噪音搞的更加晕乎了,捂着脑袋低着头半天才捋顺了气,抬头一看也吃了一惊。

入眼一片白花花的奠缎,几捧黄色和白色的菊花摆在一边,一个铜盆摆在不远处还烧着纸钱,眼前一个十四五的小男孩瞪大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他,小脸吓得惨白,眼眶红红的哭都哭不出声来,哪里还有刚才青山绿水的影子。

下意识的揉了揉撞得生疼的脑袋,赫然发现手中竟然还握着那颗碧绿的珠子。

竟然就这样把梦里里的东西拿出来了,这……这怎么可能?

“殿下饶命啊!现在时令不对,奴才这就给您多烧点纸钱,您安心的去吧!”小男孩吓得直哆嗦,不断地磕头嘴上也不停的胡言乱语。

沈成蹊下意识的把珠子塞进袖中,心里也有点发毛,自己一个死透的人怎么就活了,他努力露出一抹尴尬的笑,“那个……你别怕,我恐怕还活着不是诈尸,你先别哭啊。”

小男孩眼睁睁看着一个在棺材里躺了一天一宿的人直蹦蹦的坐起来,还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对自己笑,吓得连滚带爬想往外跑,结果腿一软跌倒在地,呜呜的又哭又叫:“啊啊啊——!救……救命!世子殿下您饶命啊……石头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儿,您大发慈悲饶命啊!石头给您磕头了磕头了!”

沈成蹊看他磕头磕的自己脑袋也发晕,连连摆手让他起来说话,结果手还没伸出去,倒把身上的棺材板子给推开了半截。

此时的他半拉身子坐在棺材里,身上还盖了一块脏兮兮的白绢,上半身被棺材板子盖着,只露出一个脑袋半死不活的耷拉在外边,还真是够惊悚,难怪吓得这小家伙脸都白了。

"行了你先别哭,过来扶我起来,试试我是人是鬼不就知道了。"

轻声慢语的哄着他,可是小男孩似乎更害怕了,不住的打着哆嗦哭,“殿下饶命啊……石头知道您死不瞑目,可眼下王爷和其他几位殿下进了宫,没人敢进这里一步,石头也是无能为力啊!呜呜呜……求殿下绕石头一命吧!”

沈成蹊本来就疼的脑袋,现在更混乱了,石头是谁?他记得王府里跟在自己身边的几个随从没一个叫这名字,而且仔细看看这小家伙眼生得很,以前根本没见过,难不成他死了之后王府里又来了新的下人。

等等……刚才他似乎提到了王爷、世子殿下什么的,这家伙该不会是刚才把脑袋吓坏了,自己就站在眼前他管谁叫王爷呢?

佯装出生气的样子冷他冷笑一声,“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你这颗脑袋不想要了,什么死不瞑目的,满嘴里全都晦气话,诚心咒爷死是不是?”

石头一愣,哭花的脸上闪过慌乱,接着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石头不是这个意思,殿下您乃是万福之躯啊。”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我起来?”沈成蹊不愿看着他哭哭啼啼的样子,可是好言好语貌似没有作用,非得逼他摆起王爷的架子。

双手撑着棺材边使了使劲,右腿空落落的没有什么知觉,该死的,看来是躺了太久连腿都不听使唤了。

石头此时倒是忘了害怕,怯怯的看了一眼沈成蹊,发现他虽然面色苍白但是神情看起来精神了很多,眼睛波光流转的倒真不像诈尸,他小心翼翼的挪到跟前,抬手扶起沈成蹊,入手一片温热,是人应该有的体温,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扶着沈成蹊坐到椅子上,他忍了再忍到底是年纪小,憋不住开口问道,“殿下……您真的活了?前天夜里我探气的时候明明就……”

沈成蹊现在已经无力去计较石头为什么非要叫他殿下,脑袋里早就乱成一团。

当时临死前,皇兄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请进了王府,所有人都说无力回天,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的耗尽,最后咽了气,怎么一睁眼就莫名其妙活了过来。

如果说太医可以误诊,自己可以产生错觉,但是听石头的意思,他在棺材里躺了一天一宿,连只蚂蚁也该憋死了更何况是个大活人,他倒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么一身时死时活死去活来的“绝技”。

石头看他托着下巴出神的盯着屋里的棺材看,心里一阵忐忑,“殿下,您别生气,石头这就把这些晦气的东西弄走,您先喝杯水压压惊。”

说着端起桌上一个破了一角的瓷壶倒了杯水递过去,沈成蹊下意识的拿起来,低头一看惊得手指一晃,茶杯硬生生的掉在地上摔碎了。

石头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认错,“殿下赎罪,是石头手拙,殿下您的手没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