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莲司在大唐各地皆有据点,此处酒肆便是并州的情报汇集筛选之处。
“四年未见,杨队正还是这般精神。”裴敏笑吟吟坐下,自顾自拿了酒盏斟酒,嗅了嗅酒香,方问道,“沙迦可曾来这留过消息?”
“来过,左执事一直跟着那突厥人,往岚州而去。岚州的兄弟们已经在接应了。”四年来,杨忠义终日记录着并州城内鸡毛蒜皮的小事,遴选有价值的情报送还京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再多的无聊枯燥都在此刻有了价值……
胸中热血未凉,他不禁眼眶微红,声音有些哽塞。
裴敏抿了口酒,接过那份撕下衣襟匆匆绘就的地图,顺着上头红色圈住的几个地名观摩片刻,方将其团好塞入怀中,勾起那小坛未喝完的酒起身道:“我知道了,有劳你。”
走了几步,她又顿住脚步,站在门外萧瑟的莲纹酒旗下回首,轻声道:“你们是净莲司的骄傲。明年我送个小年轻过来,换你回长安。”
杨忠义难掩激动,铿锵道:“今日能用得着属下一次,过往四年蹉跎,亦是值了!”
裴敏点了点头,转身朝驿馆方向行去。
城门处挤了乌泱泱一片人,是等待施粥续命的灾民。城中官吏策马来回奔呼,执着长戟马鞭维持秩序。
迎面来了两骑,正是前去与并州刺史交谈的贺兰慎与严明。
贺兰慎显然也瞧见她,勒马翻身下来,将缰绳交给严明,让他先行把马匹带回驿馆,自己大步朝提着小酒坛悠闲漫步的裴敏走去。
关中大旱,尘土飞扬,街道、房舍上全落了一层灰蒙蒙的死寂,可贺兰慎依旧一身素袍洁净,不染尘埃。
“来一口?”裴敏笑着,将开了封的小酒坛递到他面前。
酒香钻入鼻腔,贺兰慎脑中混沌了一瞬,方抬掌隔开她递上前的小酒坛,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一起,触感陌生。
贺兰慎飞速地缩回了手,裴敏愣了愣,随即不在意地笑笑,问:“赈灾的事,你与刺史商议好了?”
“飞书已送去长安。并州的义仓已经空了,须得从岚州、汾州等处调送粮草,而因突厥骚乱不断之故,能运送赈灾粮款的道路皆已受阻,若想运粮赈灾,则需娄将军、薛将军合力驱除外敌,恢复道路通畅。”
提及领兵打仗之事,贺兰慎的话比平时要多些,不端着架子故作成熟的时候,颇有几分真诚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