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那不就结了!”赵仪瑄冷笑了声,拂袖转身:“只乖乖地跟本宫回京便是了!”
宋皎看着太子的背影。
无可否认她喜欢这个人,不是因为他是太子,而是因为他……真心对自己好。
连小缺都看得出来的那种好。
赵仪瑄一心想她回京,宋皎并不觉着生气,因为她知道,太子是在担心她的安危。
因为喜欢她,所以挂念她,担心她。
她对此是感激的。
从小到大,虽然程残阳护着她,豫王曾待她和善,程子励如同兄长,但生平第一次……
她被一个男人,这样不计一切地炽烈热切的喜欢着。
而在太子的身上,她仿佛又能看到很多别的影子。
谆谆教诲的老师,温柔维护的兄长。
甚至有时候,她觉着他很幼稚孩子气,而且是很需要她的。
当然,无可讳言,除了这些之外,他身上还有让她望而生畏的许多。
比如他那天不动声色地发付复州的几位大人,天威难测的,几许森寒入骨的薄凉。
如果可以选择,宋皎应该不会选太子这样的人来“喜欢”。
但他没有给过她任何选择,而是强横地不由分说地冲到她的心里,并且牢牢地在她心里占据了一个没法儿动摇的位子。
赵仪瑄没有听见她开口。
他正想回头瞧瞧宋皎在做什么,窸窸窣窣,却是她从身后探臂过来,将他拦腰抱住。
靠在他的背上,宋皎觉着踏实,她从没跟别的男人如此亲密,也只有从太子的身上,她才能感受到这种亲密。
太子怀疑她又要用美人计,他可是吃过亏的。
赵仪瑄在心里想象自己冷酷地挣脱了她的手臂。
但居然并没有付诸行动。
只听宋皎道:“殿下知道,三里亭别后,我是怎么想的吗?”
赵仪瑄没想到她开口说的竟是这个,心头微震:“怎么?”
“那时候,”宋皎声若蚊呐地:“就好像天都塌了。”
赵仪瑄咬了咬唇:“胡说八道,本宫才是你的天。”
宋皎不由笑了,但那笑影却又很快在她脸上隐没。
低低地,她说:“老师那里,我回不去了,豫王殿下,也厌憎了我,家里……更是不能回。师兄也死了。”
泪突然从眼角流了出来,将太子后背的龙纹浸湿。
宋皎吸了口气按捺住那股情绪:“殿下你、又跟我说了那些伤人的话……”
赵仪瑄心弦绷住。
宋皎道:“那时候我觉着自己……真是一无是处。恨不得就立刻死去算了。”
赵仪瑄垂眸,他知道自己那些话有多伤人,而宋皎当时的处境却也似四面楚歌,自己还要雪上加霜踩她一脚,实在是……不该。
他说不出别的,就道:“不许说什么‘死’,以后要给本宫的好好的。也没有什么天塌,本宫不死,就一直都是你的天。”
宋皎将泪在他背上蹭了蹭:“殿下不想知道我为何活过来了么?”
赵仪瑄拧眉:“难道……是跟长侯镇的事情有关?”
长侯镇上的种种,在心里极快地掠过,宋皎定了定神:“不错。当时我万念俱灰,本来不想管闲事,但是……我没法儿面对那些绝望的眼神,尤其是那句‘天下乌鸦一般黑’。所以我拿了令牌,穿了官袍,我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且做的很好,虽然救不了死去的人,但是活着的人重新有了希望,他们会好好的活下去……殿下,我做的是不是很好?”
最后一句,她像是小孩子讨大人认同一样地问。
赵仪瑄无声地叹了口气,无可否认:“当然。”
宋皎道:“那么,岳峰这里,倘若我没到,倘若我没有为一危城左支右绌,倘若我没有浑身泥水狼狈不堪,这危城将会如何,永州将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