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动手跟不动手之间徘徊的时候,只听宋皎说道:“葛大人,王大人,我知道两位都不是傻子,两位也切莫把我看成蠢货,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葛知县把心一横:“宋大人要说什么?”
他心中杀机已动,只等宋皎流露严查不怠之意,便立即叫人动手,反正太子密旨就如尚方宝剑,怕个什么。
宋皎笑道:“两位可知道下官一个月的俸禄多少?”
这两人愣住,都不晓得她为何突然提起这个,一时皆都疑惑。
宋皎长叹了声,道:“可怜的很,虽是六品侍御史,一个月不过二两银子,上好点的酒楼吃一顿都不够。”
两人完全呆了,王主簿眼珠一转,笑道:“宋大人何出此言,我们虽是在这小地方,却也知道京官要发财,门路多的是呢。”
宋皎哼道:“两位难道没听说过?我得罪了太子殿下,那门路当然也是少得可怜了。”
葛知县摸不着头脑,试探问:“那您……是……”
宋皎笑的颇有深意:“葛大人,其实魏子谦的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那怡兴街的事儿,也是同样,大家看破不说破罢了。”
葛知县跟王主簿的脸上风云激变,宋皎却云淡风轻的说道:“我嘛,是奉程御史的命令来查的,我要是回不去或者不及时回禀,御史台就会加派人手前来,以御史台做事的手段,自然会雷厉风行查个水落石出,想来两位以及赌坊背后的那位……也不想财路被断吧?”
葛知县才要张口,就给王主簿一个眼神制止了。
王主簿道:“宋大人,这些话,不该是您这样身份的人说的吧?”
宋皎道:“身份算是什么?为人最要紧的是想得开,要是想不开,就像是我那位倔脾气的舅舅一样,什么也没捞着反而给关在牢中。在我看来,只要给足了银子,就没有平不了的事情,何必把事情弄得难看,大家都捞不着好儿呢?你们说是吗?”
葛知县觉着这番话简直说到他心底里去了,忍不住点头:“是……”
王主簿咳嗽了声:“那,宋大人想如何?”
宋皎道:“这个很简单,魏子谦虽然死心眼,到底是我的母舅,两位也不能太过吝啬,征用别人的店铺用多少,我希望能够私下里给予他三倍补偿。”
葛知县瞪圆了眼睛,虽然不好出口,但此刻他心里其实已经是愿意了。
如果不是头顶那道“东宫密旨”压着的话,他几乎很想跟面前这位看着人畜无害,实则跟自己气味相投的宋侍御结交结交了。
宋皎却继续说道:“至于我……御史台那边,我自然会替两位抹平,作为报酬,怡兴街的赌坊建成后,我要从中抽两成。”
葛知县脱口而出:“什么?两成?!”
王主簿眉头紧皱,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宋皎笑道:“两成多么?两位细想想,只要我在御史台,就等于一切密告你们的折子都会无效,只用那一条街的两成利,得到御史台的庇护,我觉着这交易十分划算。”
葛知县心想,这位宋侍御可不是跟自己沆瀣一气,她比自己贪婪多了,也大胆的多了。
他为难地看向王主簿。
王主簿目光阴沉地:“宋大人是当真的吗?”
“涉及金银相关,我从不玩笑。”宋皎有些倨傲的:“如果两位做不了主,那不如就跟京内那位大人商议商议……最好要快,毕竟御史台那边儿还等着我的回复,而两位给我的答复,则决定着我如何回复。”
她像是绕口令一样,说出了这句充满了要挟跟贪婪的话。
葛知县满心茫然,王主簿则有点两难了。
怡兴街的事情,他们已然是涉了深水,不能回头,也不能从中折断。
他们对于背后的那位大人物深信不疑,而且不敢得罪,所以宋皎公然地用御史台来“勒索”,一时就像是掐住了他们的脖子。
但是东宫那边儿的格杀令又不能违抗。
王主簿脑瓜转动,他干笑两声:“没想到宋大人是跟我们气味相投的,我们当然也愿意结交,不过,我们确实不能做主,这样吧,您先想法儿拖延两天,两天后,我们给您答复。”
宋皎皱眉:“两天?”她好像很为难,不太情愿地打量着两人:“夜长梦多啊。”
“最少两天。”王主簿斩钉截铁地说。
宋皎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罢了,到嘴的银子谁愿意吐出来。那我尽量先想法应付,希望两位也不要让我失望!”
葛知县松了口气:“那是那是!”
宋皎又道:“至于魏子谦那边……”
“即刻放人,”葛知县痛快地答应:“三倍的银子,如何?”
宋皎笑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