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宋申吉忙扶住他的脸:“洤儿,你怎么了?别吓唬爹!”

连声的呼唤,终于唤醒了宋洤似的,他的眼眨了眨,嘴唇开始哆嗦,然后他探出鸡爪子似的手握住宋申吉的袖子:“爹,爹?!”

“是我是我!”宋申吉急忙答应。

宋洤的泪流了下来,语无伦次地凄声叫道:“爹,你可算来了,是不是救我出去的?快带我出去吧,我实在不能再呆在这儿了,我会死的,你不知道,他们、他们是要折磨死我……”

宋申吉这才发现,只不过是一天时间,宋洤原本不怎么肥胖的脸更加瘦的没了肉似的,眼窝都有点向内眍?了。

他身上没见有什么伤,但是脸上那无尽的恐惧,却仿佛浑身已经遍体鳞伤,甚至就算皮囊底下都千疮百孔。

宋申吉咽了口唾沫,干巴巴地安慰:“你别着急,慢慢说,爹一定会想办法的……”他乱了心神,他能想的法子都想过了,实在是没有路可走,总不能真的跑到豫王府去求王爷吧,只怕连王府的门槛都未必能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把你捉进来?”宋申吉总算找到了一点关键:“我原先以为是因为宋皎才让你受了牵连,难不成不是吗?”

换作以前,这会宋洤一定是口若悬河的捏造谎言,但现在他已经没有想说谎扯皮的力气跟胆量了,之前的一场刑讯,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给敲碎了,还有什么胆子。

何况该交代的他早交代过了。

“爹……”委屈地流着泪,宋洤道:“这件事,原本也跟大哥脱不了干系,我原先、原先是不会干这些事儿的……”

“到底怎么样?你说明白!”宋申吉焦急地催问。

宋洤吸了吸鼻子,说道:“是、是这样的……有一天我跟朋友们在楼里吃酒,有人给我引荐了一个鹤州来的富商,那人知道我是宋家的人,对我甚是殷勤……”

“然后呢?”

“然后,他说起鹤州的矿藏,说是那里的金矿尤其的丰富,本地的富豪多极了,都发了财,甚至很多京官儿都在那里弄了不少钱。”

宋申吉的心怦怦地跳,几乎不敢问下去,他有些口干舌燥。

那鹤州的富商出手极为阔绰,这让一向敲诈家里的宋洤极为羡慕,虽然宋申吉跟朱姨娘极致宠溺,但宋家到底不是什么富可敌国的,日用钱银还要算计着花。

鹤州的富商那一掷千金的做派实在叫他震惊,同时叫他艳羡。

偏偏那富商好像跟他很投契,两个人喝酒逛青楼,酒酣耳热之余,那富商向他透露,说是有京官也把手伸在鹤州,只要门路对,那金子就像是泉水似的涌来。

宋洤当然心动不已,但他到底有自知之明,他必定没有当官的本事。不料那富商透露出一件让他震惊的事。

宋申吉急忙问:“什么事?”

“他说、”宋洤伸伸僵麻的腿:“他说御史台的人也参与其中。”

“什么?!”宋申吉脸色微变。

宋洤道:“是他说的,他还说大哥曾经也拿过一些,而且现在御史台程大人的儿子在鹤州当司马,程子励向来跟大哥的关系极佳……我一想,必然?->>浅套永蟾缬行┕唇幔欠2凭尤宦髯偶依铮掖蟾缦蚶粗话衙扛鲈碌男劫焊竽铮约喝赐翟茏拍敲炊嗨椒浚遥沂翟谄还!?br/>

宋申吉紧紧地闭了嘴,他其实不太相信宋皎会在外头干这种事,而且程子励……说实话,他觉着程残阳的公子不至于干出这种明知故犯的贪墨之举,涉及矿藏,这可是会杀头的大罪。

“你……”宋申吉看着儿子,艰难地问:“你做了什么?”

宋洤道:“是那个人指点我,他跟我说……反正鹤州离着京城远,只要我假借大哥的名头,跟程子励打一声招呼,那金子自然也少不了我的。”

宋申吉心头一凉。

“爹,我、我其实不是为了自己,我只是气不过大哥有财自己独吞,一点也不照看家里,我是想着……”宋洤抓住他的手:“要是我发了财,我自然把金子都拿来孝敬爹还有娘呢。”

宋申吉多少还有点理智:“那……再往后如何?”

“往后,那人就回鹤州了,也不知他怎么操作的,后来陆陆续续,每个月都有银票过来。”

宋申吉瞪着宋洤:之前说孝敬,这会儿说银票!他可是从没见过什么劳什子的银票。

宋洤也知道自己的话里有破绽,便道:“那人的口信说,银票不过是小头,等事情顺利了,自然还有大笔的送来,我是想着把大头留给家里。”

宋申吉不太想纠缠这个问题,他隐隐地觉着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哪里来的鹤州的富商,居然能手眼通天到这种地步?宋洤什么都不做就有银子拿?世上怎会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银票是多少的?”

宋洤迟疑了会儿,才道:“有时候多,有时候少,最少的时候是三百两,最多……”他吞吞吐吐:“几千是有的。”

宋申吉晕厥过去,他想问宋洤把这些钱都花到哪里去了,可现在在意的不该是这个,他问:“你、拿了多久?”

咽了口唾沫,宋洤道:“也没多久,应该有半年……七八个月吧。”说完后他抓住宋申吉:“爹,这也不算很久,钱也没有太多,我该没事儿吧?怎么不放我出去呢?”

宋申吉的额头上已经是一层的汗:“你这个、糊涂种子!你怎么敢擅自做这种事……这不是什么钱的事,若真关乎国之矿藏,是要杀头的!”

宋洤的脸也白了,他张着口发了会儿呆,杀猪般叫道:“我原本不敢的,是那人说大哥也干过,我就想大哥能干我为什么不能干?如果要杀我的头,那他呢?!”

“你!”宋申吉想骂,却又骂不出,最终恨铁不成钢地捶了捶地:“你啊!”

“爹,这件事实在怪不得我,诏狱的人为什么不为难大哥,只管冲着我?他们必然是害怕得罪豫王,就拿我出气,爹,你快救我……你让大哥去求豫王殿下啊!”宋洤嚷着。

“住口!你这蠢货!你只怕是中了人家的……”宋申吉擦了擦额头的汗,却擦不定五内俱焚之意,咬牙问:“那个、那个鹤州的富商叫什么?”

“他、他姓王。”宋洤嗫嚅:“他们都叫他王员外。”

宋申吉虽然清楚宋洤并非聪明绝顶,但却也无法相信儿子会蠢到这种地步:“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他那么有钱,生得体面,又是鹤州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就没在意这个……”宋洤察觉父亲隐隐动怒,泪汪汪地:“爹,我也不知道他是坏人,他是坏人吗?”

宋申吉几乎给一口噎死:“那、那你跟他是不是有来往书信?”

“没、没有书信,每次他都是叫人来传口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