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千钧一发之际,周鸣御几乎是条件反射拔出枪,冲着丧尸猛摁下扣扳机!然而条件受限,这枪只勉强击穿了丧尸的肩膀,让对方身体半空一歪,朝墙壁内侧摔去。
就在这时,上方早已龟裂遍布的玻璃终于不堪重负,“啪擦!”一声当空炸开,尖锐的碎片在四周扩散开来,其中一大部分都朝走廊倾倒而出。
周鸣御当场声色俱变:“老谢快跑!!”
——谢远野几乎是在万分之一秒的内反应过来,长腿在墙壁上狠狠一蹬,硬是在这平地之上翻出了下坡才有的速度与狠劲儿。
而在他们离开的下一瞬,炸裂成千万片的玻璃宛如一把把无比锋锐的小刀,噼里啪啦尽数砸落在他们方才停留的位置上。
只要谢远野速度再慢一点,这会儿十之八九已经被扎成刺猬人了。
而那具突然冒出的丧尸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它后背刺满了指节长的玻璃碎,极其腥臭的腐血味缓缓在周身漫开,庞大的身躯原地抽搐两下,竟然又一次再次朝前仰起了头,四肢并用闪电般朝前方匍匐奔去!
“吼——”
“砰砰砰砰砰砰!”
如野兽般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安怀一连冲着那张血盆大口连射六发子弹,直至丧尸抽搐终于停下,他才喘息着放下枪,转身去看谢远野。
“我没事,”
谢远野感觉到他的目光,手肘一撑从地上坐了起来,声音喑哑:“那丧尸跳出来的时候老周正好开枪打歪了,差一点。”
他话音未落,就感觉有一只手横空而来,速度极快地拽下外层防弹衣后,又一把撩起棉质的打底上衣,柔软温热的指腹附上汗水淋漓的背肌时,谢远野顿时整个后背都僵了一下。
“卧槽!你俩没事儿吧没被咬——”
周鸣御声音戛然而止,昏暗中,他脸色从紧张再到空白最后转为意味深长、饱含嫌弃与酸溜溜的凝视,停在几步之外啧啧有声道:“虽然刚刚死里逃生,你俩太激动导致干柴烈火我能理解,但是稍微考虑一下旁边还有外人在,虽说咱们是兄弟,可……”
“有人吗?”安怀头也不抬地打断道:“你不是说你是单身狗吗?”
周鸣御:“……?”
这兄弟大概是要做不下去了。
不过安怀却没再开口,他正检查谢远野的后背情况。
不得不说这人身材确实好,背肌线条漂亮,有力,没有一丝一毫的赘肉,但却并不像电视里那种膨胀而出的大块肌,而是每一寸都长的很均匀。
骨架上的优势让他肩背都显得很宽,却并不厚,因为刚刚经过一场激烈奔跑与危机的缘故,后背上正热汗淋漓,浓郁的雄性荷尔蒙夹杂着丝丝alpha信息素几欲要喷发而出。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被谢远野标记过一次的缘故,安怀莫名感觉体内某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在被谢远野一点点勾了出来。
这种感觉其实是有点不舒服,但眼下他无暇顾及,目光飞速在脊背上扫过,确定没有丧尸留下的咬痕或抓痕后,正要松口气,余光忽地扫过腰侧一处极浅的伤口。
他伸手下意识往那儿一碰——
谢远野:“!?”
安怀看了眼自己突然被躲开的手,微微挑起眉,仿佛发现什么新世界大陆似得,满脸意味深长地看着谢远野:“你怕痒?”
谢远野:“……”
他梗着脖子没说话——如果光线能再亮一点,就会发现他脖子到耳根其实已经红了一大片,干燥的鬓边也缓缓淌下一滴汗水。
片刻后,谢远野才垂下头,目光飞快地在腰间一扫而过:“这个是刚刚被玻璃划到的,不是丧尸抓的,没事。”
安怀还想再仔细看看,谢远野已经飞快地拉下衣服,旋即拽起贴近腰侧伤口的那寸衣角。
——果不其然,就见衣角处破了道细长的口子,从模样上来看,的确是某种尖锐物划过才会造成的破裂。
“那丧尸没碰到我。”谢远野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这么说有点太寡淡了。
但他这辈子鲜少被人担心什么,连带着去抚平这份担忧的能力也没培养起来,一时间犹豫来去,半晌后才又格外不自在地憋出一句:“你别担心。”
“我担心什么?”安怀却突然道:“担心你被丧尸咬吗?”
谢远野略微一怔,莫名觉得安怀语气似乎有些不对,不由转过头。
然而不等他再开口,只见安怀轻轻吐了口气,再次道:
“虽然你刚刚那一扑让我很感动,醒神过来的瞬间,我恨不能当场对你以身相许了——只要你愿意的话。”
“——但是,”
他语气徒然一转,无端降了几个调:“如果再有下次,赶不上,请你不要救我。”
谢远野瞳孔骤然紧缩了下。
“你跟我不一样,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但我身上有抗体,我被咬了最多就是发个烧,受个伤,既不会死也不会变成丧尸,”
安怀声调很平,尾音不似过往总是微微扬起,但可能是平日没个正经不好好说话的人突然正经起来的缘故,乍一听非但不温柔,反而带上几分微妙的冷意。
他单膝半蹲在谢远野身侧,脚下是无数碎片玻璃,身体半点细微动静都会使它发出“咯吱”响,在这昏暗的走廊里变得格外清晰。
安怀垂着眼,以一种很奇异的俯视角度对上谢远野的眼睛,眉眼里难得没噙着笑意,也没任何调侃戏谑的味道,正经地有些冰冷:
“——可是你会。”
“如果刚刚周鸣御的枪再慢一点,或者再偏差一个毫米,没有射穿丧尸的肩膀,直接让它重心不稳的话,它就会当场俯冲砸下来,再从你背上咬下一块肉。”
“那你现在就已经死了。”
这话其实说的没错。
如果当时跟安怀在一起的不是谢远野,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都做不到飞扑上前将安怀护住——一是根本反应不过来;二是在知道安怀有抗体,而自己被咬了则会死的情况下,会选择怎么做,换个小学生来都能回答。
一次受伤和一条命,显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前者。
然而谢远野望着安怀那双透着冷淡的双目,脑中深处却有道声音克制不住地嘶吼:
那你呢?
感染病毒不会致你于死地,但如果丧尸特别厉害呢?如果铺天盖地的丧尸朝你侵袭而来,无数只长臂利爪将你撕碎,如同上次那样从你身上撕下血肉——你怎么办?
肉.体之身焉能肩比活死人。
·
刚那一场动静确实太大了,短暂的寂寥过后,正厅那侧的丧尸好似终于回过神,纷纷拖着脚步一前一后朝这边涌来。
周鸣御装上消.音器清理了几只,结果一回头,就被后方凝重的气氛弄了个懵逼,忍不住压着嗓子小声问:“你俩搁那儿说什么呢?吵架啦?——难道老谢你受伤了?”
“伤了一小口子,挺危险的,再不叫救护车他就要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