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风与接过桃桃的碗尝了一口,里面确实都是清热解毒的草药,确认无毒后,他把碗给了桃桃。
艾琪喝完药觉得喉咙舒服了不少,她问道:“我有两个朋友好像中邪了,你能治吗?”
柳士忠看了看佳诺和高晖的眼皮和舌苔:“确实是中邪,他们之前一定接触过妖巫的草药,那东西能迷人神志,意志不坚定的人很容易被影响。”
他叫柳行云取来了一把米,又去院里折来一根粗柳枝,他用柳枝沾水,抽打他们的脸颊,嘴里大喝:“醒来!”
佳诺和高晖被打得身体直颤,脸上也浮现一道道清晰的鞭痕。
柳士忠见差不多了,随手把米扬在两人头顶,同时声如洪钟再次喝道:“给我醒来!”
高晖打了个哆嗦,呆滞了几日的目光终于渐渐清醒了。
接着是佳诺,她茫然地望着四周:“这、这是在哪里?”
艾琪抱住她的肩膀,不可置信:“一根枝条一把米,就能把他们治好?也太神奇了吧。”
“这可不是普通的米。”柳士忠弯腰,把地上的碎米一颗颗捡起来,漫不经心道,“这是在神祠里供奉了几十年的香米,上面多少沾了些神圣之气。入夜了,不要在外面多待,我叫行云给你们安排住处,晚上睡觉的时候多加小心,也许妖巫已经知道你们在这了,很可能来带走你们。如果实在害怕,可以去神祠里拜拜神明,神会保佑你们的。”
“还有你。”在众人临出门前,他叫住了桃桃,“一般的瘴气是不会毒成这样的,你是碰过瘴母吧?如果不想变成哑巴,七天之内不要再说话了。”
柳行云给他们安排的住处并不远,但夜里雾浓,路并不好走,上坡下坡都是粗制的石头路和石头房,沿路散布着许多坟包,有的就在路边矗着,有的干脆贴院墙而起,叫人瘆得慌。
众人走到一处石屋前,那门猛地从里面撞响,一个女人嘶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有人吗?救救我——”
桃桃转头看向那道门,看见门缝里有一只溢满了恐惧的眼睛。
她身旁的艾琪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撞到了柳行云身上。
屋里的人看见了他们,撞门撞得更响了,她几乎是在哀嚎,凄厉得令人不忍心听:“就是你们,求你们救救我,别再往前走了,这里的人都是魔鬼,那个男人会害死你们的——别再走了啊——”
柳行云叹了口气,示意他们继续往前走:“这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定了亲,后来她疯了。”
白菲儿怀疑道:“可我听她声音很恳切,她为什么说这里的人都是魔鬼?她口中的那个男人是你吗?”
柳行云:“我们还是先离开这吧,别刺激她了。”
他提着纸灯笼,边走边解释:“她之所以会疯,是因为血月之夜的刺激。”
“如果只是闭塞,我们倒也能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可邪灵对我们的恨意深入骨髓,它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们?迷津渡的夜晚必然起雾,没有人会在深夜出门,因为很容易在外面撞见奇怪的东西,不过这些只要不出门都是可以避免的。”
漆黑的夜里,只有他手中以萤火虫填充的灯笼亮着微微的绿光。
凉风吹在身上,叫人不由得感到冷意。
“在迷津渡里,最可怕的是血月之夜,镇压邪灵那夜是三百年前的一个望月,因此邪灵的怨气在望月那晚最盛,每逢月圆,它会撕开屠魔阵的封印,重临人间。”
“你听过邪灵在耳边嚎啕的声音吗?你下过油锅跳过火海吗?你见过父母啃食自己的孩子,儿女赤手把双亲的五脏掏出来吞掉的场景吗?”
“血月会带来以假乱真的幻境,我们在幻境产生的炼狱里受尽折磨。有时半夜醒来时你的枕边人长着一张残缺不全的鬼脸,你年幼的儿女龇着獠牙朝你嚎叫,那痛苦的叫声比你听过的任何声音都要恐怖。”
“还有的时候,血月之夜会让人精神错乱,你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可等天亮以后,你发现父母已经死在了院里,喉咙是被你夜里发疯时亲口咬断的……”
“可那只是幻境啊……”
“不。”柳行云认真地说,“是比真实还要真实的幻境,就像做梦一样,梦中人不会知道这是梦,幻境中的人也不会知道这是幻境,疼痛是真的,绝望是真的,恐惧也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你是山外人,你没经历过那种绝望和恐怖,所以这些感受你不会懂。几年前的血月之夜,我那未过门的妻子在幻境里见我屠她满门,从那以后见到我就害怕。”
“她发疯后会攻击别人,我没有办法只能锁着她。你们待在村里,最好不要靠近那扇门,她曾经跑出来好几次,弄伤了很多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