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沾血的喉结缓慢地滚动着:“我不在乎了。”
“阿易。”赵云今轻声问,“你疼吗?”
江易笑了,那一下不知牵扯到了哪里的痛处,让他缓了好一会才开口:“又想骗我。”
她这样示弱,这样柔软,在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后还会关心他疼不疼,这女人又是一贯的伎俩,在用软刀子一点点卸掉他的心防,磨他上当。温柔乡,英雄冢,虽然江易不会这样自诩,但每每赵云今露出一种幼猫般情态时,他总是忍不住去满足她的一切所求。
赵云今的目光落在他溃烂的伤口上,又转头挪开,没有再开口。
寂静的地下只能听到江易痛苦的呼吸声,时重时轻,但一直存在。电烤炉发着淡淡的橘黄色的光亮,赵云今看着实验室中央一个砖石垒砌出的滑面手术台,在手术台的一旁的地上,还有一个正方形的排水槽。这里从前是做什么的,她隐约知道,因此那些东西落入她眼里,带着些不可言说的凉意。
“我是想将存储卡带出去,但只是想。”
时间缓慢地流逝着,在这无边漫长的夜里,赵云今忽然开口,她声音低低,像只说给自己听:“如果可以,我当然不想他白白牺牲,可如果不行——”
她将音量又压了一层:“——和你一起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我哪里命好?”她疲惫地靠着身后的玻璃墙,“父母、哥哥、养父养母,还有你,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了。”
江易似乎睡着了,并没有听见她的话。
夜里的温度又降下来,她缩在软被里,静静地等待天亮。
即使听不到外界的雨声,她依旧能感知到外面一定是风雨呼啸,夜里的电压不稳,头顶的灯一晃一晃地闪着,仿佛随时要熄灭一样。几秒后,就如她所幻想的那样,整个地下三层的灯突然一起灭掉了,身边电烤炉的橘光也缓缓熄灭,伴随着同时消失的,还有玻璃门上密码锁蓝莹莹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