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在红旗下长大,深谙骗术套路的姬冰玉在得知这一消息后,第一反应就是——
“这会不会是什么新型诈骗套路?”
姬冰玉若有所思道:“修仙不是讲究一报还一报,还要看因果缘分的吗?如果我接受了这团灵力,会不会就从此欠了雁家因果?”
“不会。他们害你在先,你遇见这团灵力在后,若论因果也是他们欠你的。至于这团灵力,你若是要了,也算是一份机缘,你若不要……”
容清垣展开了翅膀,借力扑腾到了姬冰玉的肩头。
“阿玉,你确定不要吗?”
“我不要。”
姬冰玉干脆道:“我只想拿回属于姬家的东西,至于其他的,我不想再和雁家有任何牵扯。”
“不止是我。”她想了想,轻声道:“把我带来这里的那个姑娘,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说她矫情也好,嘲笑她多虑也罢。
但是既然姬冰玉下定决心要和姬家断个干净,那她就绝不会再为外物所扰。
“很好。”
小肥啾忽然从姬冰玉的肩膀上直直下跃,姬冰玉下意识向前一扑却抓了个空。伴随着点点金光散落,伴随着叫不出名字的花香,那道的身影再次出现了姬冰玉眼前。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色彩斑斓。
容清垣微微挑起眉梢:“为何不说话了?”
姬冰玉诚恳道:“实不相瞒,我觉得你还是做鸟儿时更顺眼一些。”
容清垣一笑:“现在出现的也并非我的本体。”
显而易见。
如今的容清垣周身都散发着模糊的光,就好似电影中那些被套上复古滤镜,生活在主角回忆中的人,整个人的身体都薄薄的,像是水中倒影,一戳即散。
姬冰玉耸耸肩:“我知道,你的本体不是还在我们雪腴峰上嘛!”
容清垣也没应答,他上前几步,虚虚环住了姬冰玉的手腕,借力使她站了起来,笑容极其好看:“既然阿玉不要,我们便顺着这灵力去看看这因果好了。”
姬冰玉:?!?!?!
没有给她任何准备的时间,下一秒姬冰玉身体一轻,竟是直接以灵魂出窍的形式跟随着容清垣来到了屋外。
虽然她本意也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探查一番雁府,以灵力环绕雁府,再配合上凤飞霜、钟子期等人之前在雁府周围布置好的东西——
届时,只需要姬冰玉吹起唢呐开始吟唱,那么雁府中所有与姬家有关的东西,就会烟消云散,坍塌殆尽。
这个阵法还是沈和歌翻阅古籍许久才找出来的法子,其中关键一环,就是姬冰玉要将亲自将灵力由内而外地环绕雁府——譬如之前单方面殴打那些姬妾们时,姬冰玉就偷偷将灵力释放。
至于别的,就要靠魂魄出窍了。
为此姬冰玉偷偷练习了许久,只求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但她万万没想到,容清垣一上来就这样把她的魂魄给扯出来了——不是,大哥,你是真不和我见外啊!
容清垣倒也并非故意,于他而言,早就习惯了如此。
灵魂出窍放在容清垣身上,和太阳东升西落一样平常,还是在见到姬冰玉杀气腾腾的目光时,容清垣才察觉到了不对。
“抱歉。”
容清垣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缘故,他歉意地看向了姬冰玉,眼波流转间,微微蹙眉,神情简直是我见犹怜。
“是我考虑不周,让阿玉受惊了。”
好家伙,你就该和雁流苏同台竞技一次,让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茶香四溢!
早就有了抵抗力的姬冰玉表示自己现在并不会立即败下阵来,她双眸直直地看向容清垣,歪嘴一笑:“你知道我在看什么吗?”
容清垣乖乖摇头,表示不知。
“我在看本月加急名单。”
姬冰玉核善一笑:“倘若那后院中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我回山上后,就天天蹲在你门口吹唢呐!”
容清垣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这话似乎是威胁,然而有那么一秒,他竟然觉得这也不错。
……
……
“你说,放小鹅一个人在雁家到底能不能行?”
裴乐夜捅了捅身旁的钟子期,见对方不理自己,又看向了谢喻安,颇有些担忧道:“雁家那群人愚昧无知又蠢笨如猪,虽然姬大师说她自有办法,但放她一个人在,我总有些不放心。”
纵使已经听见过很多次‘姬大师’这个名字,但是每次这个称呼从裴乐夜口中说出来时,都有种别样的喜感。
谢喻安心中的槽点无处可吐,但看见裴乐夜如此忧心忡忡,他依旧好声好气地安抚道:“不会的,姬师妹虽然平日里看着跳脱,但做事最是稳妥不过了。”
一直沉默的钟子期没忍住抬起眼:“你是说她一言不合就暴打禹倩雪吗?”
裴乐夜忧心道:“何止是暴打,姬大师她一言不合就想把天给捅破了。”
谢喻安:“……”
他想起了以前种种,竟是一时间无言以对。
伴随着裴乐夜第一百零八次叹息,凤飞霜实在忍不住,从身后揍了他一拳:“你给我打起精神来。”
她眼睛了圈四周,低声道:“就算姬冰玉出了什么差错,也还有我们在。”
是的,为了保证能做成这件大事,凤飞霜不惜低声下气地去找了自己的父母兄长——当然他们一贯都很乐于帮助凤飞霜,只不过对她的眼光存有怀疑。
凤飞霜一想起当时兄长脱口而出的“你不会是要借人去帮雁家那位小姐吧,小心又被人当枪使”,以及父母虽未说出口,但从眼眸中透露出来的浓浓担忧,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可算是明白了。
就因为当日识人不清,交了雁流苏这个朋友,还巴巴地将对方当成自己志同道合的好姐妹来看,现在想起来那段日子,凤飞霜自己都想不通怎么能蠢成那样!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如今可算是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凤飞霜几人算是小辈,如今在这宴会上并不起眼,而他们的长辈几乎都未赴宴,裴家好歹还让裴乐夜的哥哥出面,谢家勉强送了点贺礼,至于钟家和凤家,压根是人都没有来。
前者是雁家瞧不上,发个请柬也不过是假客气一番,后者则是恼恨之前雁流苏算计凤飞霜的事,这次雁父过寿,甚至连礼都没送。
要不是凤飞霜坚持,凤家绝不会派人来的。
酒过三巡,众人笑语晏晏之时,忽听一人高声道:“怎么雁大人今日过寿,却不见府中的姬小姐呢?”
“是啊是啊,这姬小姐可是有着‘白月美人’的名头,听说也是特意从长清山下来给雁大人贺寿,怎么不见她来?”
雁父握着酒杯的手极其自然地放下,他笑道:“我之幼女性格孤僻,不喜见外人。”
他一直是如此对外宣称的,故而此时说起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恍惚中,就连雁父也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就是个孤僻懦弱的性子。
“这……”
禄昊苍转了下眼睛,看见谢喻安的手指轻轻在台子上点了点,用看似“小声”的语气问身旁之人:“难道外界的传闻是真的?”
“啊,你是说那个传闻么?这……哎呀,不好说不好说。”
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有人开了头,自然有人往后接。
“那些传闻也太假了吧,雁大人怎么可能软禁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可是有人说自从当日姬小姐入府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众人或真或假的争辩,又有许多真正不知情的人参与其中,凤飞霜眼珠一转:“她才不孤僻呢,往日在宗门内,我们玩得最好了。”
裴乐夜附和:“可不是嘛!姬师妹最是活泼爱玩的性格。”
谢喻安柔和一笑:“是啊,当日下山时,姬师妹还说要带着我们一起游玩桃城,怎么这几日就病得如此严重?哎,钟师弟,你可有听姬师妹说过她身体不适?”
钟子期诚实道:“并未有过,姬冰玉身体极好,强健如鹅。”
雁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