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死的魔气为何无处不在,难不成他们真的已经无力回天?
不过任鲥的神态还算平静,这让顾循之意识到事情还不是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些,向任鲥问道:
“难不成也有人故意让他沾上魔气?可他又不像青如许是储君……这不应该呀!”
任鲥摇摇头:
“别担心,在我看来,他身上魔气的量太少,不像是有谁故意害他,倒像是从胎里带来的。据我猜测,他的先祖之中应当人身据魔气,经历几代之后,血脉逐渐稀薄,也就看不出来了。龙血激发他身上的血脉时,也把原本潜藏着的魔气激发出来,这才能被发现。不过他身上龙血的分量更大些,只要他自己的心境不过分偏狭,这点魔气应该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
任鲥的推测听起来合理,细想却有很多古怪之处。不过顾循之眼界不够,像这样的事也只能仰赖任鲥。他想了想,又问:
“鲥卿这推测……能有几分把握?”
任鲥笑道:
“虽说没有十分准,七八分总有了。魔气这东西,无论如何总归有迹可循,不会完全找不到来处的。”
顾循之略显茫然地点点头,低下头,脑子里不住寻思。任鲥见他全副身心都投在小晋王身上,心里有几分别扭,不免笑道:
“你对他倒是上心,离了晋王府那么久,心却总牵在那儿。”
顾循之本来很擅长听人的弦外之音,此时却浑然不觉,听见任鲥问,便絮絮地说起自己的担心来:
“他也是个可怜孩子,从小母亲就死了,虽说有个父亲,也就和没有一样。说是天潢贵胄之家,其实还比不上寻常富户。说来我当年蒙受晋王大恩,后来帮他做了几件事,也算抵偿得过,本来没必要对他过多关切。只是这孩子实在命运多舛,好容易得了个晋王的封号,如今却又给罢免了,堂堂亲王竟落到要隐姓埋名在江湖上混日子的地步,由不得我不关心。如今他离了京城那吃人的地方,性命倒是暂时保住了,可我看他整日和那青龙混在一起,那青龙性情阴晴不定,又和他父亲有仇,说不上哪天一言不合,干脆一口把他吞了也说不准。”
顾循之皱着眉头,絮絮叨叨说了这许多,任鲥看出顾循之所言俱是出自一片赤诚,没有半分多余的心思,也就将那拈酸的心收了一收,伸手一把揽住他腰身,笑道:
“自己的事还顾不过来,倒有心思考虑别人的事。”
顾循之身为男子,腰身不像女子那般柔软,突然被揽住,不免身上一僵。只觉任鲥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拢过来,带着股冰冰凉凉的味道。任鲥当然不会对他用上什么威压,可顾循之只觉这比什么威压都厉害,不觉身上发起抖来,过了半刻才听见他说什么,脑子却迷糊了,茫然地看他,弄不清任鲥所说“自己的事”指得到底是什么。
任鲥看见他这呆样子,伸手去揉他的头。近来他对此颇有心得,顾循之被他揉得一阵发痒,稍不留神狐狸耳朵就跳出来。此时旁边虽然没有别人,顾循之也还是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捂脑袋,样子越发显得呆了。他也知道自己模样狼狈,半羞半恼地低声叫:
“鲥卿……别闹,这青天白日的……师父还在隔壁呢!”
他若是没这么说,任鲥倒还不一定起什么心思,不过闹一会儿就完了。这会儿看见顾循之可怜的模样,反而激起他的兴趣:
“这有什么呢,你跟我胡混了这么久,师父什么都知道的。”
顾循之当然知道他俩的事谁也瞒不住,可他平时极爱面子,又知道师父是最爱捉弄人的,叫他知道了他两个在这里,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来。可他到底局不过任鲥,只好咬着唇,一点声也不敢出。任鲥却故意想要让他出点声,免不了刻意折腾他,弄得倒比平常还要激烈些。惹得顾循之模糊了泪眼,喉咙也嘶哑了。那可怜的模样让人看在眼里,只想再狠狠欺负一通。饶是顾循之有妖狐内丹撑着,还是被任鲥闹得一点力气也没有,再没心思再想别的,只得躺在榻上,合着双目休息。
任鲥坐在他身侧,这会儿通体舒泰,心情也好起来,反倒主动提起小晋王来:
“你也用不着太担心那小晋王,他如今觉醒了半龙之躯,寻常凡人害不得他。况且那青龙是东海之主,称霸一方,他与青龙一起待在东海,只怕比他在京中当王爷还要自在些。”
顾循之闷闷答应一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任鲥又道:
“那青龙能将龙血给他喝,待他定然与寻常人不同。我看他两个之间关系,就如我俩一般,你着实用不着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