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顾循之答应一声,也脱了外边衣服。他想要睡外面,却被任鲥推到了床里:
“别半夜再掉下来。”
师兄是好意,但顾循之非得睡外面不可,他涨红了脸,结巴了好半天才把想说的话说出来:
“师兄……我、我、我晚上要起夜。”
虽然顾循之在师兄面前已经有过许多个尴尬时刻,但此时此刻,从前所有的尴尬都可以忽略不计,这件事绝对可以排在所有尴尬场景的最前面。他那无情的师兄并不能体会到他的尴尬,向他露出了一个难以形容的眼神。
任鲥一句话也没说,默默挪到里面去,但他那个眼神顾循之看懂了。
那眼神里结合了震惊、疑惑、不耐烦,可能还有一丝丝嫌弃。那是一个从来没老过也永远不会老、甚至从来没见过老人的男人才会有的眼神。
他当然是无意的,但顾循之的心灵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饶是顾循之脸皮练得如城墙般厚,也无法抵御这种针对男人弱点的精准空袭,他抽抽鼻子,眼中噙了两滴浑浊的老泪。
作为一个永远不会面临此种问题的男性,任鲥丝毫不理解顾循之心中的苦涩,他向来最不爱看顾循之那委屈样,皱了眉头轻斥:
“哭什么,憋回去。”
说完,他就拉上被子躺下去,把脸冲着墙。留下可怜的顾循之穿着单衣坐在床边,慌张地抹着眼泪。
就在这当儿,门边传来了小翠的声音:
“顾爷,任爷,您二位还要水吗?”
小翠这小丫鬟不怎么懂规矩,问了话还没等里面的人回答,推门就往里进。好巧不巧正看见顾循之光腿只穿着中衣,坐在床边上抹眼泪。小翠大惊失色,赶紧把手里水盆放下,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打、打、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