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元常公,我家大王有令,让我事毕即走,无须耽搁。”
“足下前来吊唁,请驻趾用一些饭食,乃是理所应当,并不违背玄德公的意思。”
“嘿嘿,哈哈。”张松笑了两声,摇了摇头:“元常公,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此来只为吊唁罢了……我家大王并无意与诸位商谈讨论,他要长安,也绝然拿得下长安!”
“呵呵,不谈这些,不谈这些。子乔先生,我领人带你休息,半个时辰后咱们饭后再叙,如何?”钟繇依旧客客气气。以他的身份,简直有些卑躬屈膝了。
张松毕竟是读书人,面对如此谦和的耄耋前辈,他也实在不能太过狂傲。他犹豫片刻,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子乔先生?”
张松稍稍趋前半步,沉声道:“真没有什么可叙的!元常公,我不瞒你,此来除了吊唁,我家大王还让我看一看长安城中文武,看看谁是曹氏的死硬部下,谁有弃暗投明的可能,以备日后用人。除此以外,没有其它的意思……嘿嘿,堂上诸君的纠纠之风,我已经看过了,还有什么要多耽搁的?”
“这……”钟繇叹了口气:“饭食还是要用的,就只用一顿饭食可好?子乔先生,请,请。”
张松也不向曹丕行礼,直接就跟着仆役出去了。
钟繇亲自相陪,送出数十步折返。
回来时,只见堂上文武俱都默然。
过了好一会儿,郭淮奋然拔刀,一刀又一刀地看着堂上梁柱:“我等无能,遂使主君受这样的羞辱!我等有负魏王的厚恩!”
咆哮了两句,他忍不住哇哇地哭了起来。
曹丕的脸色更是煞白。
他拢一拢身上的皮袍,返身落座,定定了坐了好一会儿,忽然冷笑:“特意遣一狂士前来,看看谁是曹氏的死硬部下,谁有弃暗投明的可能?这是在为战后的处置做准备啊。”
这番话出口,本拟等着群下纷纷上前,自剖忠肝赤胆,可说完后堂上寂静,除了郭淮的哭声,竟没人上来接口。
曹丕顿觉头晕目眩。
荆襄那边的惨败,对长安确有巨大震动。
关中的地形和百年羌乱的影响,决定此地不可能作为一个独立的区域来面对外敌。面对益州和凉州的敌对,关中离不开中原的支持。
然而荆襄一败、曹公一亡,中原局势接下来会如何,谁也说不清楚。于是原本分布在各地戍堡的曹军半主动、半被迫地收缩,旬月间连吃了几场败仗,先丢了整个右扶风,进而把北地和冯翊两郡也丢得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