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依然是相拥入眠,只是少了睡前聊天。
这种沉默,仿佛带有某种微苦的草木气息,在卧室中沉静地积淀起来。
当然不是愉快活泼的,但也并非令人不快。
次日慈郎醒来时,首先感觉到的,是一丝凉意。
他原以为是因为伊集院先一步离开了卧室的缘故,走到浴室,才在智能面板上看到降温警报。
这样的暮春季节,气温忽然反常地降到了个位数,预告下午还将有强降雨,难怪室内都能感觉到凉意。
让浴室的遮光帘自动打开,窗外阴云密布。
慈郎洗漱好下楼,还没下完楼梯,就发现今早上的餐厅也很沉默,一直没听到对话。
“加牛奶吗?”
慈郎终于听到风早婆婆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等了等,却一直没等到伊集院的回答,想必是用点头或摇头来无声表示了。
然后又是沉默。
伊集院不想说话,是心情不好吗?
慈郎这样想着,在楼梯转角坐了下来。
他不知为何不想走到餐厅里去,或许是因为,他还没有想清楚,余生该怎样和伊集院相处,该如何驯养这只大猫。
这样的他应该是无法让伊集院开心起来的,他至少清楚这一点。
慈郎听到风早婆婆低声问:“啊啦,是逗过头了吗?”
然后听到伊集院回答:“……是恋爱吵架。”
“那要快点和好才行。”风早婆婆担忧地说。
“也许顺其自然比较好。”伊集院平静地回复。
什么啊。
慈郎噌地站起来,快步下楼,走进了餐厅。
“出门记得穿外套,”伊集院抬头看他一眼,似乎根本不意外他没及时添衣服,这样嘱咐道。
慈郎看向自己常坐的那只扶手椅,果然有件适合天气的外套披挂在椅背上。
于是小火苗呼地熄灭,留下微温的柔和的暖身炭火。
“早上好,睡得好吗?”风早婆婆微笑着招呼他。
慈郎昨晚听了那么多往事,一时心绪复杂,但还是好好应道:“早上好,风早婆婆,我睡得很好。”
吃完早餐,伊集院站起来,风早婆婆为他穿上外套。
怎么是这件?
伊集院今天穿的,竟是曾借给慈郎穿过的旧衣服,那件青灰色的呢外套,是伊集院在霞关任职时,用工资买的契合官场氛围的古板款式。
它看上去依然如新,但慈郎穿过它,知道左袖肘部有块米粒大小的烫痕,伊集院说过,那是连夜加班中途,去休息区吹风醒神时,被身旁抽烟的同事不小心烫到的。
借给当时没有工作、无需出席正式场合的慈郎穿,那还无所谓,可伊集院是个注重形象的人,为什么会在工作日选择穿这件旧衣服?
若是以往,慈郎不会多想,但慈郎昨晚刚听了伊集院的剖白,就总觉得伊集院这样做必定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