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慈郎想到,去年年底,他与伊集院在轻井泽的温泉旅馆,说起那首[时烟去]取名来源的小诗:诗酒可爱,美人可怜。时吃烟去,一息过天。
那时他也完全没注意到,诗中就包含了[美怜]这两个汉字。
然后又想起,那晚他第一次单独待在家里,打开电视,节目中突然出现春日美怜时,他也是直到电视旁白提醒,才认出是她,但当时,他以为是春日美怜画了浓妆、穿衣打扮都和以前不同的缘故。
慈郎用不确定的语气,边思索边解释说:“我……好像是会拼命忘掉不好的事,之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我看到不愿想起的人的名字,竟然能视而不见。那一次我在电视上看到她,也没认出,现在想想,其实不是没认出,而是和看到人名一样,连熟悉感都没产生,就好像大脑命令眼睛直接无视了一样。或许,海报这件事也是一样的情况?”
高尾君听得目瞪口呆:“人的眼睛还能自带过滤屏蔽的吗!”
慈郎只能尴尬道:“嗯,我也觉得很奇怪,但事实好像就是这样。之前我自己都没有发现……所以并没有什么厉害的。”
“不不不,不如说这样反而更厉害了啊,”高尾君趴在柜台上,有些羡慕地看着他,“虽然说这种情况,肯定是发生了非常讨厌的事,讨厌到不想再记得那个人的地步……但是,如果遇到这样的事,想不记得那个人,就能对那个人视而不见的话,这种能力,大家都会想要的吧,我也想要啊。”
慈郎哭笑不得:“被你说得跟超能力一样。”
高尾君立刻精神起来:“诶!这么一说更加帅气了不是吗!超~能~力——啊、不行,肚子还是好痛,刚才笑过头了。”
离大笑都过去多久了?慈郎关心道:“不会吧,你确定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高尾君耍帅地比了个V,开朗道:“没问题的啦,就是笑过头了。”
慈郎无奈地摇头笑笑,看到有顾客带着餐盘过来,就专心准备工作了。
等那对大音量外放视频的男女顾客离开,都到了慈郎换班下班的时间,换下员工制服穿上私服,慈郎向店员同事们道了辛苦,还和老板道谢,小心提着装有三种蔓越莓甜品的打包盒,离开了甜品店。
走出两条街外,车子已经在老地方等待,慈郎打开车门,看到意料之外的惊喜。
“你怎么在?下班了吗?”慈郎傻傻拿着打包盒愣在车外。
伊集院下巴微抬,示意驾驶座,说:“和隆一先生刚从陵园回来。”
慈郎这才发现,前座与后座的挡板没有升起,开车的不是司机先生,而是负责伊集院所有安保事宜的隆一先生。
据说隆一先生专业老道,还是个神枪手,在豪门中名气很大,非常抢手,但跟着伊集院和臣离开伊集院大宅后,一直为伊集院和臣效力,再没跳槽。
现在隆一先生年纪已经大了,只负责指挥调度,通常不再亲身执行保镖工作,不过,他教出来的弟子们都在为伊集院和臣效力,而他自己,更是坐镇伊集院别墅,为伊集院和臣看家,因此慈郎和他算是颇为熟悉。
慈郎想起伊集院曾提到过的往事,赶紧把打包盒递给伊集院,坐进车中,然后端正鞠躬道:“隆一先生,非常抱歉,请节哀。”
隆一先生的弟弟,寅泰,是伊集院兄弟小时候遭受绑架时,为保护伊集院牺牲的。
闻言,叼着戒烟棒棒糖的隆一先生,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爽朗地笑起来:“不用这么严肃啦,都走了那么久了,再说,那小子也不喜欢别人愁眉苦脸的。”
伊集院赞同道:“是个爱吃巧克力,喜欢讲冷笑话的人呢。”
隆一先生哈哈大笑:“那小子幽默细胞有问题,他那些笑话鬼才能笑得出来。”
看着他们这样和睦的氛围,慈郎不禁微笑起来。
他开心是因为,除了自己,伊集院还有这些围绕在他身边的人们。
就算是有意为之,那又如何,没有人不喜欢被关心、被惦念,再说,这世上,除了最亲近的人,又有几个成年人是不抱目的地与他人交往?能维持良好关系就是好的,至少慈郎觉得,与身边人和睦相处的氛围,对伊集院有好处。
回到家时,在玄关,慈郎收获了好大一束花。
伊集院说是买祭拜的花朵时,看到展示那捧花不错,就让店主照样搭配了一束送到家里。
多支向日葵、淡绿色桔梗、喷泉草和尤加利叶错落有致地搭配在一起,被牛皮纸与细麻绳好好束起,清新淡雅又不失亮色。
花间的卡片写着:
To伊集院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