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慈郎通过电视看到,那位店主出现在节目联线中,唾沫横飞地说着“是那个帅哥没错,脸和照片没怎么变,啧,我看他坐牢坐得很滋润啊,连狱警都不忍心打他是不是?你们说那女人是魔女,我看这男人也是个魔男吧,就我所见,他好像根本没受什么苦嘛,现在衣服也穿得光鲜,说不定是被什么人包养了”之类的胡乱揣测,还得到嘉宾们的阵阵起哄大笑时。
为什么这种胡言乱语会当作电视节目播出来?为什么人们那么想挖出一个已经出狱的前科犯?是猎奇,还是想看到什么惨剧?
慈郎无法理解。
但就在他有所退缩的时候,一直没有反对但也不算热心支持的伊集院,却对他说:“只管做你想做的。”
这么简单一句话,支撑住了慈郎摇摇欲坠的信心。
慈郎理解伊集院之前不那么热心,伊集院自己说过,如果只是为了还钱,那慈郎花费时间打工不如多画两张画练习,因为伊集院根本不缺也不急着要他还钱,但如果他是想尽早自立,那就不会阻拦。其实慈郎两方面的原因都有,伊集院想必早就看出来,所以只是不阻拦他。
但在慈郎被社会打击得想要退缩的时候,伊集院却明确鼓励他去做。
而且这句话潜藏的讯息,意思就是,让慈郎不必害怕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幼稚一点说,慈郎像是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有家长撑腰的受宠小孩是什么感受。那是外界风雨无法摧垮的绝对信任和爱。
伊集院是个温柔的人,这是慈郎越来越体会到的事实。
或许是时来运转,重新振作起来的慈郎,很快就遇到了好消息。
那天,慈郎照例用棒球帽和口罩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去美大教授开办的私塾上课时,路上被人热情地勾住了脖子。
“哟~~好久不见~~帅哥桑~~~”
心跳险些吓停的慈郎,一开始都没听出是谁,只顾着把人甩开,甩开后才发现,原来是曾一起在便利店打工的大学生高尾君。
这次巧遇,是因为教授开办课程的私塾,地址就在美大附近,而高尾君原来就是美大的学生,学的是服装设计。
知道慈郎姓名和前科的高尾君,想必已经知道慈郎就是电视常常提到的那个M君,但高尾君略有些轻浮的大咧咧性格,导致他好像完全不把这个当回事。
慈郎一边在心底为这孩子的心大感到担忧,一边为这难得轻松的相处氛围松了口气。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和普通人,有过这么轻松普通的交流了。
两人聊起来后,慈郎得知,他们打工过的那家便利店,因为山寨知名连锁点的招牌被告侵权,老板中井干脆关店,灰溜溜地回了乡下老家。
而高尾君现在工作的那家法式甜品店,是学校前辈介绍去的,薪水很不错,而且刚开张正在招时薪工,就是对店员的形象有一定要求。
于是,托高尾君的福,慈郎不仅用“中村和也”的化名得到了新工作,而且还在高尾君的指点下,融入时下的年轻潮流,将头发剪短染成深栗色,拿到工资后,还跟着很会淘便宜货的高尾君,买到了看上去很贵其实超便宜的复古镜框,以及几件适合这个季节的、简约不花俏但还是符合年轻人审美的衣物。
这样一来,戴着口罩和镜框、衣着也走年轻路线的慈郎,走在去私塾或甜品店的路上,不仔细看,就像个追逐潮流的普通大学生。
对此,伊集院好像不是很喜欢,风早婆婆则干脆笑出了声,直言“你们这样走一起,简直像少爷包养了花美男大学新生一样”,让慈郎非常不好意思。
但因为这样打扮伪装成果显着,所以慈郎并不打算改。
没几天,伊集院把慈郎戴的那个复古镜框,换成了一副超级轻的黑镜框,也就没再说什么。
不仅风早婆婆点评说“这镜框有点儿呆”,高尾君看到戴着新镜框的他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慈郎想那也不错,尽力避免去想这副镜框的价格,就固定这副伪装维持下来。
然后,平安无事地学习、工作到了现在。
换班时,慈郎换下制服,买下了刚出炉的七个罗勒柠檬塔,还特地挑选了一下打包的绸带颜色,惹得高尾君小声追问:“哇,大手笔哦,是打包给那位的吗?晚餐约会?”
高尾君还促狭地摇了摇小指头,暗示恋人的意思。
受到诸多照顾的慈郎,虽然没有明确告诉高尾君伊集院的身份,但坦白了自己是在和那天给他解围的初中同学交往,也就是男人和男人。然而高尾君大咧咧地说他是双,两边都可以所以对这种事无所谓,搞得慈郎反而更担忧这孩子这么心大到底是怎么平安长大的。
因为也工作了有一个多月,尽管慈郎以花粉症为由从不摘口罩,但店里其他员工,尤其年轻女员工还是对他非常关注,是高尾君对她们说慈郎有个名门大小姐未婚妻,她们才望而却步,只是在这种注意到慈郎似乎要提起女友的情况下,拼命竖起耳朵听他说了什么。
“不止是这样,”慈郎笑了一下,虽然内心因为要去伊集院大宅而不免忐忑,“今晚要去大宅那边吃饭,所以,是给那边父母还有大哥大嫂他们带的见面礼。”
没想到是这种显然已经谈婚论嫁的和睦家宴内容,偷听的女生们一片愁云惨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