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从自己身上转移开,让慈郎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们谈论的这位伊集院少爷,慈郎是知道的,那是个家世出身容貌学识才能十全十美的天之骄子,牢牢占据所有排位的第一名,简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不如说,就是生活在与平民世界完全不同的阶层。
他们不同班,虽然就在隔壁,但那位大少爷来去匆匆,好像还被特许不用值日,以至于同学两年多,慈郎跟对方连招呼都没打过。
印象最深的,还是对方作为学生代表讲话时,如女生们热烈谈论的一般,伊集院和臣的声音,清冽,冷漠,带有危险的磁性。
当时慈郎就觉得,对方的声音有种无情的美感,很适合出现在自然纪录片中解说,像埋伏在草丛中的黑豹,猛然出击,激烈追逐后胜利咬住猎物咽喉,或其他类似场景。
在慈郎走神期间,辣妹们已经讨论到了相当深入的程度。
“虽然穿制服西装很帅,但他也超适合和风的不是吗?我啊,已经能脑补出二十多岁的少爷,身穿黑色纹付羽织袴,坐在榻榻米上,捏着酒杯,对我说‘过来’的画面了”“哈,想坐玉轿嫁入伊集院家?你做梦哦”“做梦不行吗?比起慈郎君,当然是和臣桑这种的更适合当老公”“那倒是的说”
没想到最后这句引来其他辣妹的附和,慈郎顿感无辜中枪,而且十分不服,插嘴道:“诶,等等,为什么都这么说?”
在慈郎的审美里,他自己这种会被夸“美型帅哥”的容貌,确实不如伊集院和臣那样更有威严更具侵略性的长相,为什么他是校草而伊集院和臣不是,大概得归功于女生们对他这种类型的偏爱。
但是,要说适合结婚,一心期待在未来组建属于自己的小家庭的慈郎,可不认为嫁给财团少爷就一定比嫁给自己幸福!
虽然钱财什么的是比都不用比,但要论对爱人用心专一,慈郎并不觉得那种繁忙的上流人士能胜得过自己。
看出慈郎是真的在意这点,辣妹们嘻嘻哈哈说着“慈郎君像小孩子一样”“草食系不会懂的啦”之类的话,但就是不回答慈郎的问题,连旁边听到的男生都笑了起来,学女生语气说“慈郎君真是天真可爱呢”,引得哄堂大笑。
虽然也不是多坏心的欺负,但毕竟是慈郎在意的问题,午休时,有些气闷的慈郎没有留在教室,而是买了面包和酸奶,一个人跑到了天台上。
天空蓝得明快,日光和煦,还有微风徐徐吹来。
吃饱了的慈郎,躺在楼顶工具房的背面,放松地望着蓝天,昏昏欲睡。
因为校规不允许,天台一般不会有人,慈郎却会偶尔悄悄上来。
他喜欢这里,这里是他可以独自放松的地方。
很早以前,慈郎就察觉到,自己的观念和性格,有和大家格格不入的部分。
就像刚才的谈话。
慈郎其实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容貌受女生欢迎,以自己的古板观念,如果是普通男生,恐怕早就被当成了土气傻瓜,沦为班级底层。
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反而能成为缓和与男同学关系的,被善意嘲笑的的小缺点。
但自己坚持的观念,实际上还是被嘲笑的。
并不是说慈郎想让大家都要接受自己的观念,而是这种“排挤不同”的潜规则,让即使深受同学们偏爱的慈郎,都感到有些害怕。
为什么世界会是这样的?
其他人会像他这样,出现这种害怕的心情吗?拿他开玩笑的男生会吗?看似满不在乎的辣妹会吗?还是说,只有他这样不成器呢?
那未来,长大后的世界,又是什么样的?
慈郎想像着三十岁的自己,大概已经成为普通上班族,每天穿着西装,挤地铁或公交上下班,休息日很少,加班很多,但晚上回到家,家里有温暖的灯光和妻子开心的笑脸,那么多辛苦都是值得的……
“我喜欢你!和臣君,我喜欢你啊!”
突然响起的,不知为何异常歇斯底里的女生告白,吓了慈郎好大一跳。
他根本没听到有其他人上来。
慈郎处在天台楼顶工具房的背面,此时发生的告白是在另一边,两个当事人恐怕也没注意到慈郎的存在。
那就当作没听见好了。
不过,伊集院和臣这样的财团少爷,也会违反校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