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贺禹递了一瓶水给大表弟,“回去吧。”
大表弟欲言又止,默默跟在身后下山去。
到云树村的行程太过匆忙,只订到明天下午返程的机票,即使姐姐在云树村,也会上午或中午飞回去,他们连在飞机上遇到的可能都没有。
约定的时间结束,候机时,严贺禹借用了大表弟的手机用,他给康波打电话,问康波知不知道温笛去了哪。
康波:“温小姐去了云树村,这会儿应该快落地北京。”
“好,我知道了。”
严贺禹挂了电话。
“我姐选了哪?”
“云树村。”
大表弟不善安慰人,只好沉默。
如果不是十一,景区没那么多人排队,他们是不是能省出时间找到姐姐?
到了飞机上,严贺禹戴了眼罩补觉。
这七天,他没有一晚能睡安稳。
到了普罗旺斯那天,他就有预感,跟她没可能了,当时心里莫名的恐慌和不安,无以形容。
眯着眼眯了一个钟头,还是没睡着。
严贺禹掀开眼罩,拿出那本马上快看完的民国背景的小说看,来旅行之前,他专程到秦醒办公室拿了这本书。
大表弟问:“是我姐喜欢看的书吧?”严贺禹这几天里有空就看,还会做笔记。
严贺禹点头,“这是我跟她一起看的最后一本小说。”
以后也不会再打扰她替她淘书。
“你看完借我瞅两眼。”
“行。”
他们到了北京是晚上九点钟,严贺禹的司机来接机,司机把手机带给他。
大表弟理解此时严贺禹的心情,不打算让他再送。
这七天里,他们一直在赶路,在景区也一刻没敢耽误。
人山人海里,这位严家太子爷走着走着,不时突然回头寻找,生怕姐姐在他身后,他没看到。
以前他不是很理解,受不得一点委屈脾气又倔的姐姐,怎么会跟这样高高在上的人能相处三年。
这几天,似乎明白了一点。
“我自己打车回去,很方便。”
严贺禹说:“我送你去你姐那。”
十一期间,北京下了一场雨,气温陡降。
温笛穿了一件卡其风衣下楼,在楼下等了三分钟,他们才到。
严贺禹把大表弟的行李箱提下来,拍拍他的肩膀,“这些天辛苦你了。”
“没什么。”
大表弟推着行李箱,对着温笛指指楼上,他先上去。
温笛两手抄在风衣口袋,跟严贺禹面对而站。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等着他最后说几句。
严贺禹盯着她的脸,看了又看。
他跟她道别过好几次,这次却不一样。“对不起,曾经那么伤害过你。没有好好珍惜那三年的感情,我一直后悔。最遗憾的是,没能找回你,再陪你回江城。也没能和你一起陪温温玩一次。”
他想抱抱她,又改为伸手,“追了你这么久,我从来没后悔过。认识你这六年,对我来说,特别值得。谢谢你不计前嫌,陪我走了最后一程。”
温笛从兜里拿出右手,递过去。
严贺禹很轻地握了一下,随后松开。
温笛看着他,“往后,一切都好。”
她朝后退了半步,转身往公寓楼走。
严贺禹也转身走向汽车,没再回头看她,坐上车离开。
他点开手机联系人,第一个就是她,他删除了她的联系方式。
又打开微信,备注“老婆”的对话框依旧是唯一的置顶。
他指尖顿了下,随后删掉。
严家老宅,叶敏琼和女儿在家。
她们从康波那里得知,严贺禹没找到温笛,他一开始判断失误,飞去普罗旺斯耽误了时间。
严贺言肠子都快悔青,要是她当初多句嘴多好,她当时想选云树村,可哥哥说不用她帮忙。
叶敏琼拍拍她肩头,“又不是你失恋,你哭什么。”
“哎呀,你干嘛。”严贺言晃掉母亲搭在她肩上的手,“谁哭了呀。”
她拿手背抹把眼泪,把耳机塞好,“我是听到悲伤情歌被虐的,跟我哥有什么关系。”
院子里有汽车进来,她从沙发上起身,趿拉着拖鞋上楼。
“贺言!”
严贺言头也没回。
叶敏琼做个深呼吸,突然有点紧张,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儿子。
严贺禹进来的第一句话,“妈,贺言呢?”
按理说,妹妹应该会等他回来。
叶敏琼指指楼上,“哭了。”
严贺禹走到母亲身前,轻轻抱抱母亲,“妈,抱歉,让你们操心了两年零八个月。我没事。”
叶敏琼摇头,拍拍儿子后背。
她没看到儿子的行李箱,“箱子怎么没拿下来?”
严贺禹:“我以后不住家里,搬到我自己公寓住。”他让人收拾了一套离公司比较近的公寓,上下班方便。
回老宅不是很方便,在路上要耽搁一个多小时。
叶敏琼担心儿子,“实在放不下,就慢慢放。”
“已经想通了。”严贺禹往楼上走,“我去看看贺言。”
严贺言房间的门反锁,灯也关了。
严贺禹敲门,“贺言?”
无人回应。
严贺禹握着门把手,“开门。”
等了半天,还是没动静。
严贺禹道:“我没那么脆弱,这一趟很值。你不用难过。”
严贺言不甘心,明明最后去了同一个地方,就差那么一点点可能就会遇上,可还是错过。
他嘴上说着不难受。
又怎么可能不难受。
“别哭了,早点睡。我还有不少工作要处理,先回去了。”
门外,脚步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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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没看手机,没处理集团事务,严贺禹坐到书桌前,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套公寓以前很少住,里面东西都是新的,跟温笛无关。
他已经安排管家,把这边别墅和江城别墅所有东西都处置妥善,该捐赠的捐赠,该送人的送人。
严贺禹忽然想起来,给康波发消息:【以后,你不要再打扰温笛。】
康波:【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