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没有见过那个场面,但那段时间胡同里的各家大人每天都在议论,说新搬来没几个月的那家女人被她丈夫失手间接用东西砸死了,血流了一地,女人死的时候孩子就在现场。
那个孩子,就是陆川。
所以他晕血是因为那场阴影吗?
江野抬手蒙住陆川的眼睛,不让他再盯着他流血的胳膊看。
明明受不了,为什么还要一直盯着看?
……
“陆川,陆川别睡!”
趴在他后背上的陆川浑身无力,四肢冰凉,他混混沌沌地仿佛又看到了母亲去世的那个场景。
他就站在那儿,鲜红的血顺着躺在地上的母亲身体缓缓地流着,很快就蔓延开,到了他的脚边。
这个阴影是他能清楚明晰记起来的最早记忆。
他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就在他陷入过去阴影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江野焦急的声音。
“陆川,陆川别睡!”
陆川的眼睫眨动了下,神思清明了些许。
他清晰的感受到,江野的气喘声混着秋日的凉风钻进他的耳朵。
陆川趴在江野的背上,鼻息间萦绕着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汗味儿,却一点都不难闻,混着秋风,竟然奇异地让他觉得舒服和安心。
一个属于十七岁少年的并不宽厚的脊背,带着热血和温暖,就这样让他生出了一些安全感。
就是真的很颠,本来就泛呕,这下颠的他更恶心了。
陆川闷声说:“别跑了,慢点儿。”
江野语气着急地拒绝:“不行,你的症状这么严重,得尽快让医生给你看看。”
陆川声音发着虚:“又死不了。”
江野“呸”了声,没好气道:“你别说话了。”
须臾,陆川是在忍不住,还是开了口,对江野低低地有气无力道:“野哥,你颠的我想吐。”
江野突然一顿,耳尖不自觉地红透,他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心跳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也许是背着个人剧烈跑动的原因。
江野背着陆川正好站在一棵梧桐树下。
有片树叶随着秋风飘然落下,擦着他发热的脸颊掉在了地上。
可那抹蹭在他侧脸的酥麻感,却霸道地直接钻进了他的心坎,占据了他心底的某处。
连同一个人。
以至于后来那几年,江野几乎每晚在梦里都会背着陆川不要命地往前奔跑。
仿佛只要他不停下来,他们在生活中经历过遭受过的所有不好的事都追不上来发生成现实。
而陆川那一声“野哥”,让江野记了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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