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醍醐灌顶,明白他并非凡人,不知该如何反应,慌忙之中对程煦行了个大礼,甚至忘了自己如今贵为太后。

程煦赶忙阻止她。误会既然解除,他也不打算再追究刚才的冒犯,但当年纯真无邪的少女与久浸宫中的李太后简直判若两人,他忍不住问:“当年我救下你,你说但愿天下海清河晏,像你这样的女子在民间也能平安富足一生,不必担惊受怕。为什么现在你放任自己的兄长克扣将士粮草,贪婪不知收敛?”

“恩公有所不知,深宫中的女子牵挂的无非父母家人,丈夫孩子。我亲生的三皇子去江南做了藩王,不能时常见面。父母过世,只剩这么一个兄长。如果不保他平安,在京城中我就已经没有亲人了。”

李太后想必吃了不少苦,才被岁月抹去纯净的心思,可当她说京城中除了兄长再无亲人,程煦心头无名火起。

“皇帝叫了你这么多年母后,还不算亲人?”

屋子里骤然安静,两人之间隔着尴尬难堪的沉默。

李太后笑得生硬:“恩公多年来容颜不改,想必道行颇深,皇帝能结识您,也是福气。”

“你没把他当儿子,他有没有福气都和你无关。”

李太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皇帝对李家一直和和气气,最近却屡次让我兄长下不来台,难道是得了您的指点?”

程煦没好气地说:“是又如何?你身为母亲处处与他作对,还不许别人站在他身后帮他一把?”

程煦丝毫没给李太后留面子,多说无益,便请她先回去休息。浩浩荡荡而来的一众宫人又满面疑惑地回去,不知这个骤然冒出来的孟公子为何让太后都没法对付。

韩蓦迟迟不进来,程煦走出去找,发现韩蓦站在隔着走廊的观景台上,只是他无心赏景,而是一直倚在门边,听着程煦和李太后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