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里,皇后苍老了多。
后宫的女都擅长保养,看上去总会比际年龄要年轻上许多,皇后不是,她看起来甚至比建元帝还要年长上岁。
眼角皱纹横生,鬓角头发全白,岁月在她身上留残忍而明显的痕迹,只有从堪称完美的骨相去端详,才能隐隐窥见她年轻时的姝丽。
许是察觉到端王的目光,皇后慢慢转过头,隔着虚空与他对视。
她眼眶通红,眼神混浊,里面是显而易见的哀伤。
也许从一开始,她教孩的方式就错了。
她不该纵容,不该舍不狠手。
不然,她怎么会养出,这么狼心狗肺的儿。
身在皇,不是不能去争那个位置,但手段怎么能狠辣到毫人性可言。
“母后把教成了这副有担当的模样,是母后的错。”
“母后会好好为自己的错误赎罪。”
“逃避了那么久,如今该学会为自己的错误而承担责任。”
混浊泪水夺眶而出,皇后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此时此刻,她终于流露出分母仪天的威仪。
“端王涉嫌勾结北凉谋害容国公,于山海关大战的惨败上负有不可推卸之责任,自即刻起,废除他的爵位,将他打入天牢,待事情彻查清楚后,若其他疑,当自绝谢天!”
“不!”端王咆哮着,直接从座位上起身,大步皇后走去,带倒了面前的桌案。
桌案上摆着的茶具掀翻在地,淡红色茶水泼在他的膝上。
可端王顾不上去擦拭,他盯着皇后,怒骂:“母后,疯了!我现在是唯一的儿,要为了死去的皇兄也逼死我吗!”
皇后仰着头,笑出声来,音色悲凉:“燃儿,逼死的人,是自己啊。”
一众官员看着这对母的对峙,噤若寒蝉,恨自己长了双有失聪的耳朵。
这对母决裂的话,是他们能听的吗!
端王觉自己办和这个疯女讲理,他只好看建元帝,哀求:“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会是整个皇室的丑闻,母后可不顾及皇室的名声,父皇,也不在乎吗?”
“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可曾在乎过皇室的名声?”不等建元帝回答,卫如流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如鬼魅般迅速贴近端王,右脚抬起,踢端王的膝后,摁着端王的手臂扯拽,逼端王这位天潢贵胄直接摔跪在地,踉跄之,若不是端王急忙用手掌撑了撑,上半边身也要摔。
端王试图挣脱卫如流的束缚,可他挣扎之,不仅有挣开,还被卫如流趁机又踹了脚。
剧痛蔓延,端王咬着牙根,有与卫如流计较,仰着脸望建元帝,高声喊:“父皇!”
建元帝双手拢在袖间,平静:“太自尽后,朕曾给自己过一份罪己诏。天有错该罚,皇犯,又为何不能与庶民同罪。”
端王目眦欲裂,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衣领忽然被卫如流拽住。
卫如流扯着端王的领将他从地面拖起,低头俯视端王,冷笑着压低声音:“想死的人,不是我,是陛。”
端王茫然失神。
卫如流继续:“一直都想杀了我,正巧,我也是,但我被贬为庶民,连京城都不能进,办报复。”
“直到两年前,陛派人来寻我,让我调查私盐案。”
“作为交易,他把刑狱司少卿的位置留给了我,并且默许我用刑狱司的力量调查十年前的真相。”
“谋害太,贩卖私盐,结党营私,这些事情,陛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千不该万不该去勾结北凉,要不是陛有确凿证据,他早就该对出手了。”
“他不确定朝中有多少人和有关系,干脆就把绝对不可能帮的我调回了京城,由我来对付。”
说罢,卫如流轻轻松开了手。
两年前,建元帝把他调回京城,也许有那么两三分原因是想弥补他,但大部分原因,是想借他的手,去查端王和江。
——大燕朝可出一个杀害兄长的皇帝,但绝不能有一个勾结外族的皇帝。
端王后摔去,砸在地上,浑身颤抖。
他想要反驳卫如流说的这些话。
可端王发现,自己反驳不了,一句话都反驳不了。
要是建元帝有疑心他,早就已经封他为太了,怎么可能十年了,他还只是个王爷。
刑部衙役小跑过来拖走端王时,他还一个劲摇着头,嘴里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卫如流拍了拍被扯出褶痕的囚服,直起身,视线刺江时。
那眼神仿佛在说: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