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手本就靠极近,这番动作做极其隐蔽,只有站沈默身后的暗九可以看到。
慕秋不动声色收好,脸上则顺着沈默的话露出失望之色“那我换个问题。”
“那你们道他现被关哪里吗?”
“不道……”沈默有些痛苦地抱着头。
慕秋露出失望之色前,一直安静旁听的暗九开口道“大人是接到圣旨后被带走的,就算是单独关押,要关某个衙门的牢房里。”
京中设牢房的衙门说多不多——刑狱司、大理寺、刑部和京兆尹府。
卫如流肯定有被关京兆尹府。
大理寺可以排除掉,虽然慕大老爷现被革职查办了,但他了近年的大理寺卿,对大理寺的掌控极强,要是卫如流被关进大理寺,慕大老爷第一时道这个消息。
沈默眼珠子转了转,高兴道“原来老大被关刑部!刑部与刑狱司的关系还可以,老大那的话,刑部尚书应该给老大请个大夫吧!”
“不……”慕秋轻声否定了沈默的判断,“卫如流他,应该就被关刑狱司里……”
沈默震惊“这怎么可能,刑狱司可是老大的地盘,他们把老大关那里,就不怕……”
说着说着,沈默声音越来越小。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刑部有刑部尚书这个主官坐镇,底下还有两位侍郎,但刑狱司现有谁,能够撑起来的人都牢房里面关着了!
“我设法进去见卫如流一面。”慕秋说道。
方才送他们过来的狱卒不远处探头探脑,显然探监的时已经结束了,慕秋把自己要问的问题都问过了,她看向郁墨和孙大夫。
郁墨注意到慕秋的视线,抬头道“伤口都处理好了,我们走吧。”
“我已经打点过狱卒,他们晚点送被褥和吃食进来。”
丢下这句话,慕秋、郁墨和孙大夫转身离开。
正值午后,本该万里无云的碧空突然飘来一团厚重的乌云,压人心头发闷,那团乌云飘着飘着,最后停了京兆尹府上空。
跑过府衙门口的百姓抬头直道稀罕“今天怕是要下暴雨啊。”
慕秋和郁墨听到他们的话,忍不住抬起头来。
可等了一儿,这雨终究有下成。
只有乌云经久不散,仿佛要遮天蔽日,敛尽世有光亮。
郁墨“我刚才忘了问你一件事,简言之呢?他道卫如流出事了吗?”
“我派人去跟他说。”
郁墨生气“这件事闹这么大,他还需要特意派人告才道?”
慕秋安抚道“我大伯父被革职查办,他身大理寺少卿,处境定然不好。”
卫如流一直不希望简言之掺和进他的事情里,慕秋听说过简家的祖训。
派人去告诉简言之,就让他陷入两难的境地,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杜绝了这种情况出现。
以慕秋思考要怎么帮卫如流时,压根有把简言之算里面。
“你是想说他自顾不暇对吧。”郁墨声音很闷,生气过后,失望如潮水般蔓延上来,一阵阵席卷着她。
她不是不明白简言之的难处。
但人的心情是不受控制的。
如果简言之真的选择了逃避,郁墨能够理解,能够尊重他的决定。
可她觉很失望。
其他人就罢了,卫如流是他最好的兄弟。
慕秋轻轻揽住郁墨的肩膀,有说话。她了解郁墨了,以郁墨对简言之动心这件事,郁墨局者迷,她却是旁观者清。
“回去吧。”郁墨勉强挤出笑容。
慕秋因卫如流的事情,本来就够焦头烂额了,她不想让慕秋她的儿女情长担心。
“好,你爹等你吃团圆饭,快回去吧。”
与郁墨道别,慕秋上了慕家的马车,她靠着马车壁,指腹轻挪,摸到了沈默递给她的那张纸。
街道上人多眼杂,她不急着打开,直到回了自己的院子,确定四下无人,慕秋才慢慢展开纸。
这张纸不大,里面却写满了蝇头小字。
慕秋坐窗边,借着屋外透照进来的阳光翻阅。
字小了,慕秋看有些艰难,等她终于适应了字的大小后,她又艰难于每句话的意思——不是卫如流写有多晦涩,是这背后表的真相过残酷。
她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白霜过来喊她去东院吃年夜饭,慕秋方才恍然回神。
卫如流正是了这张纸里面写的东,才冰天雪地里赶了大半个月的路,甚至因他不京城坐镇,才被端王、江时等人趁虚入,布下这一环扣一环的计策。
慕秋放下信纸,正要将它重新折叠好,突然,她余光瞥见信纸背面似乎写有字。
她连忙将信纸翻到背面。
依旧是她最熟悉的,独独属于他的铁画银钩的字迹。
这行字像是主人忙碌之余随手记录上面的,写有些潦草。
三月初六,四月二,七月七,皆宜嫁娶
慕秋微微一愣。
他这是……算婚期吗?
就像前任刑狱司少卿楚河死了刑狱司一样荒唐可笑,卫如流确实是被关了刑狱司里,关了他平时审讯犯人的暗牢中。
且,还是那座最可怕的北暗牢——
屋内静谧无声,一片死寂,卫如流盘膝坐冰凉的地面上。
他的眼睛看不见一丝光亮,耳朵听不见一丝外面的声音,以至于他能清楚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甚至能受到温热血液皮肤底下潺潺流动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