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慕秋脑海里有幅画面一闪而过,隐约想起些什么。
但她仔细回忆一番,又什么都回忆不起来。
慕大夫人没注意到她的异常,自语道:“罢了,我这边再派人找找,哪怕翻遍整个府邸,也要把信物找出来还回去。”
婢女给慕秋上了盏茶,茶水温度刚好合适入口,慕秋喝了几口润喉,抱着茶盏陷入沉思。
“在想些什么。”慕大夫人问她。
“我在想卫如流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才会让您和大伯父都不想让我与他有太多接触。”
慕大夫人一叹:“别去猜,也别去想。我不清楚卫如流的为人如何,但他的出身,曾经是荣耀,如今是原罪。”
慕秋因慕大夫人后半句话生出一丝丝酸楚。
她的命运虽然发生了改变,但是丢失时她才六岁。
还丢失了所有的记忆,不记得那些富贵生活,对后面的俭朴生活自然也更容易适应。
她还运气很好地遇到了养父纪安康,遇到了挚友郁墨。
可卫如流的命运发生改变时,已有十二岁。
虚岁更是有十四了。
他记得一切过去,亲历一切悲惨和倾覆,目睹失去活着动力的母亲自缢。
这十年来,他居无定所,颠沛流离,没有再遇到其他值得依靠的长辈,没有再遇到其他值得托付信任的挚友。
那些曾经赞叹他出身的人,后来都改口说,那是他的原罪……
世态炎凉至此,慕秋抬手紧了紧大氅领口,仿佛要将自己埋进厚实的大氅里,唯有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依旧明亮生辉:“他会遇到很多危险吗?”
“会!”慕大夫人的回答很肯定很迅速,连一息迟疑都没有,“有太多人不想要重提十年前的旧事,这些人如今位高权重,他们最终都会化作针对卫如流的力量。”
慕秋捏了捏手,鼓足勇气问:“这些人里……会包括我们慕家吗?”
慕大夫人敲了敲慕秋的额头,无奈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当年两家能定下婚约,就足以说明两家的交情了。
后来卫如流他们家出事,慕家帮不上忙已经很愧疚了,自然不可能会去落井下石。
让秋儿远离卫如流,也是出于对秋儿的爱护之心,并非是刻意针对卫如流这个人。
慕秋抿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那看来梦里卫如流出手覆灭慕家,并非是因为这个原因。
慕秋不想让慕大夫人太担心,压下自己满肚子的疑问,陪着慕大夫人坐了会儿才离开。
长风拂过庭院,廊亭燃起绵延的灯笼,慕秋掌着一盏灯,沿着月色走在雪地里,慢慢梳理着自己的想法。
卫如流家发生变故的时间是十年前。
又是十年前。
他父亲身死,母亲殉情自缢。
她外祖父和小叔战死。
这两件事背后肯定存在牵连,但……会是怎样的牵连呢。
“白霜。”
慕秋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仰着头,目光落在虚空。
“明知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好像,没那么讨厌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