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老文的男人其实并不老,二十来岁的模样,抹了厚重的发蜡,头发整整齐齐梳在脑后,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身上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淡淡的檀木香若隐若现。
“那是,减了小半年了!”
“老赵,今天迟到了啊。”旁边穿香槟色小西装的女孩说,“一会儿先自罚三杯。”
“三杯哪够啊!哎,今天老赵做东,最好的酒可得拿上来!”
“你们这帮人,”主座上,穿淡紫色连衣裙的女孩笑道,“大白天的就开始喝酒……诶,老赵,带了人来,不介绍一下?”
梁川早被这一连串热情的招呼排挤在外。这些男女年龄跟他差不多大,却明摆着和自己绝非一类人。他们个个衣着考究,举手投足之间都显得气度不凡。
赵升焉的家境,梁川也是略知一二的,早些年父亲从体制内辞职下海,挣得一片金山银海。虽然赵升焉常自诩自己是个暴发户,但周围玩伴多少也都是大院子弟。梁川对这样出身的人感到陌生,他只接触了赵升焉,但赵升焉又不是他们中最常见的那类人。
梁川有点茫然。
赵升焉拍了拍梁川的背,冲着众人笑道:“隆重介绍一下,这是梁川。”
“哦——”众人一听,不约而同拖长了腔调,文与海笑着说:“原来你就是梁川,久仰大名!”
梁川被窘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香槟女孩道:“还有呢?老赵你这介绍也太敷衍!”
赵升焉笑着挺了挺胸,“这就够了,哦,对了,”他牵起梁川的手,很自得地晃了晃,“我们现在在交往。”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紫衣裙女孩说:“行了,别站着了,贵客,上座。”
落座几分钟,梁川已经把这一圈人大概认了个遍。
紫衣裙叫颜文琪,是今天的寿星,主角。还在国外留学,念了个什么学校梁川没记清楚,学艺术。香槟服叫陈心也,家里开经纪公司,上头还有个哥哥。文与海父母都是艺术院校的教授,自己也在国外进修小提琴,不过据说已经和某家公司签了约,算是个小艺人。
其余的,家庭背景差不多,搞艺术的,开公司的,要么就是开跟艺术有点关系的公司,总而言之,不是梁川会接触到的人。
赵升焉叫了一瓶有些年份的霞多丽,又问点了菜没有。他倒是相当适应这样的场合,有人跟他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赵升焉愉快地笑了起来。服务生给梁川斟了酒,梁川低声道了谢。他看着莹白色的酒液,觉得有点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