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这天是休息日,李牧准备好了全套工具,大大方方跟岳人歌道别。岳人歌把他当小朋友,吃的喝的往他的包里塞了一堆,李牧一边看一边笑,“好了好了,够了,我就去半天。”
“半天也是很长的,”岳人歌说,“老赵有没有跟你说要管饭啊?到时候你要是饿了,别省钱,找个地方好好吃点东西,知道吗?”
“知道。”李牧笑着把包背在肩上,岳人歌又凑过来帮他整理衣服的领子。小心地将翻起来的领口理顺,岳人歌不满地皱眉,“你啊,怎么全身上下没件像样的衣服?”
李牧温顺地将脸贴在岳人歌的掌心,“嫌弃我了?”
蹙起的眉又舒展开,掌心托着温热,收拢,指尖在李牧的脸上轻轻掐了一掐,“去吧,”岳人歌笑着说,“烦人。”
李牧笑着与他挥手告别。
赵升焉的车停在楼下,岳人歌站在阳台,默数李牧下楼的时间。一分二十秒之后李牧的身影从大楼里出来,岳人歌看着他钻进了赵升焉的车,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他没说什么吧?”朱珠开车,赵升焉坐在后座。
李牧坐在赵升焉旁边,摇摇头,“没说什么。”
“行吧,”赵升焉点了一支烟,将窗户降下了,飒爽的风一下将烟雾吹散,“我还以为他会问七问八。老岳这人我不太熟,但心思细倒是真的。你么,又是个二愣子,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撒谎的主。如果他要真的敲打你,你早就忍不住自曝了。”
赵升焉这话虽然粗糙,但句句属实。李牧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也不敢反驳。“我已经跟徐竟谈过了,”赵升焉说,“能进决赛就算赢。决赛有当地电视台来报道,你说什么也不能去了。”
李牧点头,过了半天,“……辛苦了赵哥。”
“哎,”赵升焉无奈地摇摇头,“这就是既当爹又当妈。要不是……算了,比完这一趟,我可不管你们了。我呀,要给自己放个长假,出门旅游去咯!”
朱珠在前面笑道:“那我们怎么办啊!”
“你们继续上班。”万恶的资本家坏笑道,“眼下就要到年底了,不多赚点钱,我还怎么换车?”
众人又是一阵笑。李牧的心情也不由得松快起来。他降下车窗,天空一碧如洗,絮状的白云在澄澈的天空中浮着,偶然一点黑影杳然飘过,不知那是山鹰还是野鹤。
这是一个好天。宽阔的省道上几乎没有车,车道两边是丰收过后的稻田。高高的麦垛一个个从李牧两边闪过去,闪过去,满眼都是夺目的金。空气里是暖熏的、带着草味的、令人心跳狂乱的气息,把骨头都烘得酥软。李牧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他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