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惊蛰,或许他会很安然地接受自己是个普通人,一个别人眼里有钱无脑的大少爷。
但偏偏就是有了目标,于是他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甚至于他自己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重新回到高一刚开学,有人告诉他:你努力努力,以后一定能进一班的。
他肯定会觉得对方是疯了。
如果回到高二,有人告诉他:你努力努力,以后肯定能进一班的。
他都觉得是痴人说梦。
名次越靠前,越会发现,进步起来非常非常难,不退步已经是极大的进步,可还是忍不住常常自我怀疑,是不是努力根本就没用。
他如愿在最后一个学期进了一班,高兴的时间连一个月都没持续够,发现离目标还是有着不小的距离。
一模划分了一本二本线,一本线570,他考了614,如果按照去年临大的录取分数线,他基本无缘了。
他在一模之后突然陷进了倦怠期,每天拿起笔脑子一片空,错误率直线上升,甚至偶尔拿到卷子,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了。
惊蛰考得很好,分班考似乎给了她信心,她一模直接考了年级14名。
这是她第二次进前十五了。
她知道他没考好,拿了他的一模卷子,仔仔细细帮他看了一遍,然后上课的时候把重难点分析写在纸上递给他,他瞥了一眼,却放下了。
下课她过来问:“哥你看完了吗?”
他头埋在臂弯里睡觉,闻言半抬起头,看到她的脸的时候,顿时生出巨大的沮丧来,他闷声说了句:“没看。”
“哦,那你看完我再跟你说。”惊蛰坐在他旁边,想安慰他,又不知道如何安慰,她这次考得太好,而他下滑的又太严重,她的安慰对他来说可能压力更大。
惊蛰只能坐在这儿陪他一会儿。
她总是这样,乖巧得让人想抬手揉一下,林骁很想拥抱她,他已经不能从这种关系里获得力量了,他凝视她的目光都带着不加掩饰的热切。
人确实是不满足的。
起初只想和她做同桌,后来想一个班级,现在又想一个大学。
想拥抱,亲吻,不满足于朋友、兄妹,想做她的恋人,想一辈子在一起。
但他已经不觉得这次也会那么幸运了。
幸运不会总是眷顾他。
于是他说:“你去学习吧!不用管我,你还能管我一辈子?”
偶尔会怀疑,可能自己本身就很差劲,如果不是惊蛰耳提面命,或许他压根儿进不了一班,他并没觉得自己偷懒,可这次考试突然让他有一种两眼一抹黑的感觉,考试的时候,他很多题目都没有思路,是真的一点思路都没有,怀疑出题人有毛病,可下了考场,听见大家讨论热烈,恍惚觉得只有他没看懂。
他在一班格格不入。
烂泥扶不上墙就不必硬扶了。
惊蛰深深看了他一眼,俯身靠在那里看他:“哥,你最棒了。”
这次他没有回她:妹妹你也最棒了。
以前他再不开心,都会附和她一句的。
他抿着唇,只是冷淡看她一眼,然后苦笑了下,别过头,继续趴着睡觉,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他的同桌梁泽回来了,惊蛰起身让开,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再说,离开了。
今年一模时间早,三月初,春天还没来,冷风瑟瑟。
惊蛰把去年织的一条驼色围巾给周寻月,说:“帮我转交给你哥吧!替我说声谢谢。”
周寻月展开看了看:“你也太偏心了吧!他有我都没有。”
惊蛰苦笑:“去年织的,今年没有空闲了,等毕业我给你织。”
周寻月笑了笑:“逗你玩的,学习要紧,你这次超厉害。我周末给他寄去学校,他肯定高兴坏了。”
惊蛰笔尖悬空发了会儿呆,发现考了年级第14,好像一点都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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