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名字之后发现不是“似锦”,是“念秋”,但再问老家、父母之类的,却是一样的。所以他能确定这是“似锦”。
他不禁感慨,阮扶雪现在就是被养得略有点骄纵了,可还是那样的善良天真,也是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她才会又买了似锦。
不知道在那边,他死了以后,阮扶雪知不知道似锦是他打从一开始就安插下的棋子,似锦还会不会跟在她身边。
似锦这个人并非他从头培养的,是半道买来的,她在好几户人家做工过,被他买来之前曾是前主家少爷的通房,但不容于主母,被硬生生打了一顿,丢出府外,孩子掉了,命也没了半条。那时她还是个小丫头呢,乍一看真瞧不出来。
祁竹买她就是因为机缘巧合,听见她说了一句他们老家话,是骂人的话。
然后他问似锦价钱,似锦说给够钱,到时候放她走,她什么都做。祁竹就把她安排进霍家采买丫头的单子里了,很顺利,阮扶雪就这样把人买下来了。
似锦这人心机深沉、办事妥当,很快就在阮扶雪身边站稳脚跟。
当年他执念也深得刻骨,满身憎气,也才刚在军营里做了个百夫长,他就想,他一定要当上将军,一定要无比风光地回京,让阮扶雪看看,让阮扶雪后悔,再到时候,他会精心筹谋,一定要把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夺回来,让她偿还自己被欺骗羞辱的苦楚。
后来,他把阮扶雪骗来庄子里,得偿夙愿,却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那几次,似锦都是恰好被支走的,阮扶雪由阮家大太太身边的丫头送来,就是要让阮扶雪觉得似锦一无所知,还会继续信任她。
但等阮扶雪回去以后,似锦传讯回来,说阮扶雪郁郁寡欢,似有轻生之相,说强扭的瓜不甜,言辞中有维护之意。
祁竹想,就是似锦那种谁都不信、只相信钱的人,在阮扶雪身边待久了,都会对她心生怜悯。
他的芫芫是世上最善良的小姑娘,善良到愚蠢,任谁被她真心相交都会喜欢她的。
其实他并不担心阮扶雪能不能跟冯家姐妹交好,多给点时日,多见几面,谁能讨厌她呢?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让阮扶雪更在意冯家小妹一点。
与未来隆宠无二的皇后成为挚友,对阮扶雪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祁竹回过神,蜡烛也快烧尽了,他吹熄蜡烛,回床上睡觉去了。
阮家的事儿暂且不需要他太过忧心,他还得担心他自己家中的灾祸。
……
要操心的事太多了,祁竹总睡不好觉,但他天生精力充沛,不需要睡很久,每天睡两个多时辰的够了,并不会觉得头晕脑胀。
下午。
他在窗下写老师布置的文章,隐约听见院子门口有响动,好像有人来了,便随意抬头看了一眼,手上的笔最没停。
这要是不看还好,一看,发现是阮扶雪来了,登时心尖一跳,恰好正写到一个“心”字,写在最右的那个点,手一抖,字也抖了。
祁竹草草把纸一揉,放下笔,迎出门去:“你怎么来了?”
阮扶雪回望向他:“我怎么不能来?我娘说新买了一些布,我看着料子挺好,打算给我爹、我小舅舅做鞋子,那你也是我的世兄,总不能漏了你。”
“再加上,也好久没来探望你了。你成日里不是在山上,就是在外头奔波,神出鬼没的,想见你一面都难。既是难得,便来见见你。”
祁竹佯作冷淡地“嗯”了一声,他望着阮扶雪。
一、二、三、四、五……
阮扶雪不自在地别过脸,祁竹也挪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