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竹攀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光继续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他醒了过来。
光刺入眼睛,他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视野方才从一片雪白中渐渐清晰起来,他首先看到的是木梁,过了一会儿,意识也慢吞吞地自混沌中脱离出,渐渐有了思考的能力。
祁竹纳闷。
他不是都被人几乎拦腰砍断了吗?身上还扎了起码十几支箭。
这竟然也能活下来吗?是谁救了他?
他真想苦笑,他这就是没死,也成了个残废吧?哪还有脸回去见阮扶雪?
屋子里静悄悄的,暖洋洋的阳光照在他身上,舒服的让他想再多躺一时半刻,再去而对残酷的现实。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没有关好的楹窗吹进来,把碧色的纱帐吹得如柔波般荡了一荡,祁竹的眼角瞥见这一撇碧色,下意识被吸引去注意力,隐隐也看见,隔着纱帐的那边好像有个人。
他转动略微僵硬的脑袋看过去。
风仍在吹着。
纱帐那边的女孩像是罩着轻柔的梦,纱帐被吹得翻飞起来,女孩的身影清楚可见。
是真的,不是个幻影。
祁竹恍惚了一下,怔怔地想,这是谁?为什么跟幼时的芫芫长得那么像?世界上能有那么像的人吗?
祁竹开口,从喉咙里挤出点沙哑的气声:“……芫芫?……芫芫?”
打瞌睡的女孩听见声音,皱了皱眉,睁开眼睛,还带着点困意,迷惑地朝他回望过来。祁竹看清她的脸,一瞬间像是有只手攥紧他的心脏,诸般酸涩涌上心头,他眼眶微热发酸,还是不舍得闭眼,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阮扶雪。
他觉得这大概是他的梦,一场美好的不会实现的梦。
在这梦里,阮扶雪是少时还依赖他喜欢他的年纪和模样,没有受过苦难,天真无辜,纯洁无瑕。
女孩回过神,马上站了起来,脚步轻快地向他走过去,走到半路,又想起件事,响亮对外而说:“惠心姐姐,快去请大夫过来。”
说完,才继续走起来,她揭开幔帐,步近至床边,眼底投着高兴劲儿,长舒一口气说:“……你终于醒了。”
语气听着是如释重负。
祁竹已经慢腾腾地坐起身来,他还在发傻,盯着她的脸,不敢认。
好像跟阮扶雪一模一样,又好像不太一样。
天光在女孩的脸颊肩膀上描上溟濛的金边,她的眉目舒展,无甚哀愁,一派娇色,脸颊微圆,有着健康的薄薄红晕,整个人嫩生生的能掐出水来一样,如此可爱。
祁竹眉头皱更紧了:“芫芫?”
阮扶雪答:“怎了?”她回头看了一眼,惠心还没来,听祁竹嗓子哑的不像话,便问,“可是要喝水润润嗓子?”
说实话,阮扶雪现下心里也有些发毛,隐隐地感觉祁竹看着自己的眼神让她很不自在。
话音还未落下。
祁竹伸出那只还没有受伤的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