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出门,封朗月担心他,每天都会站在门口,跟他汇报一下外面的情况。
无非是芥子幻境进展到什么程度,颜桐又拿了多少分,里面的萧有辞偶尔会回应一两句,声音听上去还算平静。
封朗月却一点儿都平静不下来,他坚持认为师父变成这样,都是颜桐爬墙头导致的,以至于每天晚上要激情怒骂颜桐一百遍才能睡着。
他却不知道,自己每天汇报行程的行为极大的干扰了萧有辞内心的平静。
前天,封朗月说他们行到一处瀑布下,颜桐坐在瀑布的流水下冥想了四个多时辰,出来时,人都冻得苍白了。
昨天,封朗月又说他今天遇到了一只妖兽,那妖兽很凶,一爪子劈向了那个叫泠音的小姑娘,是颜桐帮她挡了下来,他行动如常,也看不出是受伤还是没受伤。
这天晚上,萧有辞听了封朗月的例行汇报,晚上做了个噩梦,梦到那不知名的妖兽一爪子把江止宴拍成了两半。
醒来时,萧有辞自嘲这梦境荒谬,江止宴怎么可能被幻境里一只妖兽击杀!
这种用来磨练弟子的幻境……里面有什么妖兽都是精挑细选过的,不可能杀得了江止宴。
可他醒来后躺在床铺上,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了。
萧有辞觉得自己的那个徒弟一点都不懂事,他不想关注江止宴的意思已经表达得那么清楚了,他还不识趣得每日来汇报,实在是讨厌至极。
他没忍住,爬起来开了水镜。
而另外一边,睡梦中地封朗月却打了个喷嚏:原来这叫不想关注,真没看出来。
幻境跟外面一样,都是晚上,大概是因为晚上赶路不方便,江止宴一行五人,并没有赶路,而是在一片山崖下休息。
正好是背风坡,山崖下很安静,连风声都没有,大概是这几日的试炼实在是累了,两个女孩子躺在一边睡了,剩下三个男弟子正在打坐运功。
这画面没什么好看的,萧有辞却盯着闭着眼睛的江止宴看了好久,不知不觉间,天就亮了。
他倚在床栏一夜,一动没动,身体有点麻,伸个懒腰的功夫,水镜里的江止宴睁开了眼,那一瞬间,萧有辞僵了一下,明知道这水镜是单向的,对方看不见他,甚至也不知道他正在偷窥,还是忍不住心虚。
他低下头,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慵懒,这才重新抬头,看向水镜中的画面。
其实江止宴是个挺讲究的人,就算是化身,也不愿意把自己弄得很丑,他眼下的长相跟他真正的长相是同一挂的,俊逸清雅,乍一看很亲和,实际上很有距离感。
他很少让别人插手自己的事情,哪怕他心地善良,可以为了帮助不认识的陌生人出生入死,却很少让别人插手他的事情。
也很少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别人听。
萧有辞觉得他挺奇怪的,他可以接受别人用自己的事情麻烦他,他却很少愿意用自己的事情去麻烦别人。
不是那种真的可以跟四周人打成一片的性格,却能在那么多人的包围中游刃有余。
萧有辞就做不到,身边的人一多,不管看他的人是喜欢还是厌恶,都让他觉得不自在。
他看着水镜里的江止宴起身,在他们的营地四周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异常后,灭了篝火,收拾完一切之后,才俯身叫他的朋友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