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娅不甚在意地笑道:“不光是法兰西。与法兰西有所关联的地区、国家都会一同这么做的。”
玛丽的身体又是一颤。
首相的意思是以法兰西为首、苏维斯、波兰、奥地利、意大利、普鲁士乃至沙俄都会将诺贝尔奖拒之门外。
这等于说世界上至少有一半的顶尖科学家、研究者会参与对诺贝尔奖的抵制。遭到如此多的顶尖科学家、研究者的抵制,诺贝尔奖必然会被大众议论纷纷,在法兰西不公正的诺贝尔奖甚至会遭到女性们的唾弃吧。
没有科学家、研究者的认同,诺贝尔奖的存在本身也就成了遭人笑话的野鸡。评委会解散是小,整个奖项不复存在都是有可能的。
看到玛丽的面色,索菲娅立刻明白这位才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儿在担忧些什么。她轻笑起来,拍了拍玛丽的肩膀。
“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事,玛丽。法兰西这么做不光是为了你,更是为了过去存在、今后也会诞生的女孩们。”
玛丽·安娜·拉瓦锡与玛丽·渥斯顿克雷福特生在没有诺贝尔奖的过去,她们无法获得诺贝尔奖这样的国际性荣誉或许是没办法的。但还活着的玛丽·斯可罗多夫斯卡与玛丽·雪莉·渥斯顿克雷福特不应该因为她们的性别就被掩埋在历史的阴影里。
今后十年、数十年、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时光中涌现出的那些出色的女性们,她们更不该变成湮没在历史中的尘埃。
“就算诺贝尔奖因此消失也不能算是你的错。”
“毕竟,缺乏正常的学术判断能力,又无法保证公正性与客观性的奖项有什么价值呢?如果诺贝尔奖只是一群人拿来自娱自乐的项目,那就请他们在瑞典的土地上热闹,不要拿出来丢人。”
“既然试图将诺贝尔奖打造成全世界顶尖人才都会向往的荣誉,那就要经得起人才们的审视与考验。”
“玛丽,你从来都没有配不上诺贝尔奖。拒绝你的诺贝尔奖才配不上你。”
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一种强大的安全感以及可依赖感,索菲娅温和的声音就像清泉,安抚了玛丽与皮埃尔敏感的神经,也给了两夫妻抬头挺胸的自信。
在这样的索菲娅面前,玛丽放松了不少,她小声道:“……可是没有了奖金,又没有吸引科研支持的办法,许多研究者都会生活得更加困苦的。巴黎是个很好的地方……可不是所有的研究者,都能够像我一样得到来自巴黎的援助。”
闻言索菲娅哈哈一笑,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母亲为何一生都在积极地推进法兰西的工业发展,不断地提升法兰西的生产力,增加法兰西的财政储备。
“有何不可?!”
这一刻,索菲娅感觉自己像是被母亲附了体。她能够清晰地洞见母亲眼中的未来。
她也理解了,是母亲不断地为研究者们创造更好的学术条件,玛丽·斯可罗多夫斯卡这个学术天才会走到自己的面前,又将为法兰西的今后指明道路。
“就让我们在法兰西创立一个国际性的奖项吧!只要是为人类作出杰出贡献的人,无论男女,不分老幼,无关地域语言文化与肤色,都能够被授予奖项与奖金,得到继续研究与创造的机会!”
“这个奖项……是啊,就叫作‘丝卡蕾特特别贡献奖’好了!”
——原谅她有私心。她想让世人记住的不光只有科学家、研究者、革新者的名字,她还想让她的母亲……那位不知来自何处,但用一生的时间改变了法兰西、改变了世界的女性也不被人们忘记。
……
玛丽·斯可罗多夫斯卡,第一位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女性科学家。尽管她与丈夫皮埃尔·居里始终在研究含有强放射性的元素,但由于受到防护服的保护,夫妻俩并未英年早逝。两人与拉瓦锡夫妇一样,度过了极其恩爱又相守相伴的一生。
全世界对于钋、钡和镭的研究与利用因此加快了数百年的进程。核能在被用作武器以前先成为了一种洁净能源。核武器的诞生则直接避免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爆发——核武器的威慑之下,没有国家愿意冒着地球被炸穿、环境被核辐射污染的危险,去施行对其他国家的武力统治。
玛丽·渥斯顿克雷福特没有想到自己会成为女权思想的启蒙者、引领者,更不会知道受到她的影响,全世界觉醒的女性之多会让她数都数不完。
而正是因为有这些早早觉醒的女性们在为自己肉眼可见的同胞们,为活在世界其他角落里的其他女性们奔走,每个女性身上与生俱来的负担都减轻了一点点。
渥斯顿克雷福特的女儿小玛丽为了与母亲的名字有所区别,为自己取了“雪莉”这个名字作为中间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