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选择,你选哪一个?”
尤利塞斯是在问汉斯,格雷伊却激动地想打岔问自己的父母与妹妹真的可以被找回来吗?朗一把揪回冲动的格雷伊,于是格雷伊的左耳听到汉斯说:“伯爵,感谢您的慈悲,我愿寻回狼人,让狼人们家族团圆,也愿在莱姆矿场服役二十年……”
而格雷伊的右耳,传来了朗的声音:“其实伯爵前几天就已经命人去追查你的父母、妹妹,还有我的父母的下落了。……他们都还活着,只是这个消息只有伯爵和他的亲信知道,我也是昨天才听说的。”
格雷伊如遭雷击,他猛然回头看向朗。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看过老朋友的他这会儿才第一次看清朗眼角的红色。
伯爵的恩惠不是无偿的。带着歉意,满含感恩,朗笑向叶棠颔首示意。他无法计算叶棠为了眼前的这一切背后需要为伯爵绞尽多少的脑汁。
长长的大嘴抖动个不停,豆大的泪水滚滚而落。自称从不哭泣,哭是只有懦夫才会干的事情的格雷伊泣不成声。
行刑台下,格雷伊的同伴们也纷纷红了眼睛,抹着眼角。你抓着我我抱着你的镇民们亦从小巷的墙壁背后探出了脑袋来。
所有镇民在看到格雷伊的泪水之后都有些触动——原来,狼人也是会哭的。他们和人类一样,也是会担心家人、想要保护家人的。
以往他们只看到狼人的那颗狼脑袋,只把狼人当作凶狠野蛮又无法讲道理的“狼”,从未想过狼人也是有正常的喜怒哀乐、能感觉到悲欢离合的“人”。
再看到那些为格雷伊与朗有机会寻回家人而开心的狼人,镇民们都不怎么怕了。他们甚至因为狼人的有情有义而认为狼人比托比亚斯那样灭绝人性的混蛋要更像人类。
“——这就是你的计划吗?女士?让狼人为人类所接受,让人类不再抵触与狼人共存。”
尤利塞斯轻轻开阖嘴唇,问站在自己身侧的叶棠。
叶棠表情不变,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笑模样:“我认为这是件好事?狼人与人类不会再互相攻击。和平主义的兽人们看到这种情况之后,他们还会继续受对人类抱有敌意,蠢蠢欲动想与人类开战的好战派兽人挑唆吗?”
“我看你是喜欢毛绒绒的兽人,所以不想看到他们被灭绝了。”
“哎呀,暴露了吗?”
叶棠与尤利塞斯相视一笑,朗见到这一幕却是有些受打击。
……确、确实,比起自己,玛丽当然和人类比较相配。况且伯爵还是人类的贵族,玛丽和他在一起,绝对比和自己在一起要顺理成章得多……
只是——
不对,没有什么“只是”。选择权在玛丽的手上,而自己……长着一颗狼的脑袋,浑身都是毛的他连参与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
托比亚斯·戈登沃斯与他的贴身男仆培缇被处以绞刑后两个月,莱姆镇彻底恢复了平静。狼人们开始自由地行走在莱姆镇的街头,出入莱姆镇的各种店铺。莱姆镇的镇民们见到经常替周围村落到莱姆镇跑腿的狼人们还会主动打招呼。狼人们刚开始一惊一乍,这会儿却也习惯了和镇民们击掌撞拳。
莱姆矿场的前矿长与监工弗朗西斯与弗朗索瓦两兄弟因为是托比亚斯的帮凶,同样遭到了审判。两人这会儿是莱姆矿场的终身矿工了,当然,是拿不到薪水的那种。
由于这两兄弟以前不把矿工当人看,又是剥削矿工、鞭打矿工,又是辱骂矿工,踢踩矿工当余兴节目。现在这两兄弟造过的孽统统回到了他们自己的身上。他们的饭菜清汤寡水如同泥浆,还会被其他矿工吐口水进去。他们体力用尽挖不出足量的煤来也没有饭吃,会被矿工们踢进矿坑里待着。如果他们在矿坑里睡着,其他矿工会用冷水将他们浇醒。总之一天二十四小时,这两兄弟别想有超过两小时的平稳。
格雷伊的父母就在两个郡以外的地方,格雷伊与父母重聚之后,与父母一起赶去了王都——他的妹妹被卖到了王都。现在格雷伊一家已经团聚。
朗的父母被卖到了遥远的永恒冻土,且夫妇还被分开了。汉斯发来了电报,说是已经找到了朗的母亲,现在正与朗的母亲在去找朗的父亲的路上。
幸运的是,无论是格雷伊的父母与妹妹还是朗的父母都没有受到严重的虐待。这也足以证明汉斯并非彻头彻尾的坏人。当初他是背着托比亚斯挑选买家的,他没有把格雷伊的父母妹妹还有朗的父母卖给出价最高的人,而是卖给了看起来会对狼人好的人。
托比亚斯要是知道汉斯竟然敢擅做这种主张,恐怕不是扒了汉斯一层皮也要打断汉斯两根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