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湑微微张着嘴,好半天才说出话来,“红玉姑娘?”

“叫什么姑娘呐,叫红玉姐姐。”红玉葱白玉指挑起叶湑的下巴,眸中脉脉秋波流转,直瞧得他红了耳梢,目光躲闪开,再不敢看眼前女子一眼。

“小郎君,来,叫声红玉姐姐听听?”红玉见他一副小雏哥儿的羞赧模样,忍不住撩逗他两句,连说话的腔调都挂上了几分轻佻。

傅秉渊两指捏住红玉的雪白玉腕,轻轻推开,自己个儿挡在叶湑面前,讨巧道,“红玉姐姐,您行行好,别消遣我家阿湑了,我寻着阿湑这般好的夫郎可不容易,您别给我吓跑了呐。”

红玉收回手,只在傅秉渊和叶湑中来回看了一眼,香颜漾起涟涟笑意,举手投足间娇媚入骨,如扶风杨柳般婉转多姿。

叶湑喉结滚动,默默地咽了下口水,也难怪叶文能被勾的神迷意夺,情思恍惚,换旁个正经汉子,也未必能定得住心神。

可谁知下一刻,红玉扬了扬袖口的素绢帕子,半掩面对傅秉渊笑道,“你倒是嘴甜得很,不像那个扶不上墙的怂包孬种,铁公鸡一只,老娘早早就看不上他,回回来春红楼,只管着跟莽熊似的可着劲折腾老娘,连句甜嘴的话都不会说,每每要回本才罢休,如若不是老娘忘了喝药,怎会落下他的种,晦气!”,她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声,蔻丹沾染过的细长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叶湑禁不住咋舌,眼前这位骂起人来出口成章,又毫无顾忌的女子,又哪还有方才清泪连连的温顺娇弱模样。

傅秉渊跟着干笑两声,“红玉姐姐,您且消消气,那宵小本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早早认清了他的真面目,也好过红玉姐姐您被糊弄了去,您说是吧?”

红玉抚了抚青丝,垫垫手中沉甸甸的荷包,只听着里面碎银碰撞,叮当作响,莞尔道,“行了,这花腔留着哄你的小夫郎去吧,我既收了你的钱,应下你的事情,那自然是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也算是帮我自己出了口恶气,没得叫老娘白折腾这一趟,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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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红玉,傅秉渊这才想起来要问问叶湑来寻他作甚?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却见叶湑抬眸直直地看向他,一语不发,连面上都没有任何表情,直看得他心里虚得发慌,他抿了抿唇,结结巴巴道,“阿...阿湑,你这是怎么了?”

“那个...你怎地同她在一起?叶文这事儿,是不是...是不是....””叶湑手指搅弄着衣角,支支吾吾。

“是。”傅秉渊应得爽快,倒是让叶湑神色一怔,好似他已经知道自己说不出口的是什么?

“我看不得这些个昧良心的在背后算计你,看不得你在其中受委屈,甭说是扒下叶文身上这层假斯文真败类的皮,哪怕是豁出去要他们偿命,我傅秉渊都不带片刻犹豫”,他牙关咬得咯吱作响,眼神中藏着深不见底的狠意。前世他失了势,一朝树倒猢狲散,叶湑更是被村里人落井下石,连黄口小儿都敢来啐他一声,如今他重生回来,又如何能容得下这些歹人作祟!

叶湑乍然心头一颤,直觉自己仿若沉溺在一片望不到边黝黑的深渊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要破土而出,他张了张口,千言万语抵在唇边,却道不出一个字来,这人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很快,傅秉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整个人又恢复先前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松散模样,巴巴地凑到叶湑跟前,“阿湑,你此番来寻我,可是有事?”

叶湑徒然回神,连忙将手中提着的竹篮塞进傅秉渊怀里,“家里新下了些蔬果,我挑拣了几样新鲜的,给...给你的,今天这事儿谢谢你了。”

红晕颤巍巍地爬上耳廓,叶湑的声音如同蚊子哼哼一般细声细气的,傅秉渊要凑近才能勉强听得清楚,他瞧着脑袋低低垂下,不肯看自己的叶湑,嘴角勾起一丝坏笑,“阿湑,你同我这般生分,可是要伤了我的心呢。”

刚得知傅秉渊替他找回场子,叶湑这会儿心里本就乱得很,此时更是听不得这些不着五六让人耳根子一热的风言俏语,他捂着滚烫的耳梢,连连后退几步,“天黑了,我娘该担心我了,我先回去了。”

走出两步,叶湑霎时回头,视线撞进傅秉渊黑沉沉的眸子里,他咬了下唇,讷讷道,“以后你还是不要出面了,要是被村里人误会,会给你带来麻烦的,我...我不值当得让你为我冒着险。”

傅秉渊眼底漾起一抹笑意,他勾了勾唇,

“阿湑,你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