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距离婚期也越来越相近,傅家愈发忙碌了起来。
要说这迎娶进门的也不过就是个哥儿,放在寻常人家的家里,是不会忙活这成亲仪式的,顶多拜个堂罢了,哪有像傅有良两口子这般上心的,还从城里置办了花轿来,连迎亲用的高头大马都提前打好了招呼,更别说借了好些张八仙桌,正合计着俩孩子成婚那日,叫村里人都一道儿过来热闹热闹。
傅秉渊就被抓了壮丁,日日被傅有良提溜着忙活成亲和祭祖的事情,李二花又盯梢盯得紧,他掰着指头算算,打那日从后山下来,已是连着好几日都没有见到叶湑了。
好不容易捞了个去镇上买果子的活计,他偷摸地溜去叶家,正碰上叶湑背着背篓搁屋门口穿鞋,“阿湑,你这是要出门?”
叶湑将挂在屋檐下的草帽拿下来,理了理头发带到脑袋上,眯着眼望向大太阳下的傅秉渊,应道,“我要去镇子上送绣品。”
一听叶湑也要去镇子上,傅秉渊心中暗喜,他三步并做两步跨进了院子,贴乎道,“阿湑,我娘让我去镇子上买果子,咱们一道儿呗,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叶湑抿了抿唇,面露踌躇,今早秀娘出门前刚叮嘱了他,这临着婚期,要跟傅秉渊避避嫌,这哪里有俩人还没成婚就见天儿呆在一起的,让村里人瞧着,可不得笑话。
这几日一直不见傅秉渊上门,他以为傅家爹娘也是这般想的,没料这家伙不光大摇大摆地来了,还大喇喇地诚邀他一道儿去镇上,这怎么合适?
傅秉渊没猜着他的心思,见他没说话,便主动上前接过背篓,“走走走,阿湑,今个儿看能不能碰上大山叔,咱搭个便车,也好过腿着去镇上。”
一迟疑的功夫,自己就被傅秉渊拽出了门,叶湑轻叹口气,想着就随他去吧,他将原本脚上趿拉着的布鞋提上来,锁好了院门,二人并肩往村子口方向走。
出了村子没走几步路,就巧遇了赶着牛车要去镇子上送货的叶大山,傅秉渊阔气地掏了五文钱,拉着叶湑坐上了牛车,靠着叶大山有一搭没一搭地闲唠。
眼瞅着走了近一半的路程,碰见李大夫家的小三子,瘦瘦小小地背着个半人高的背篓,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永安镇方向走,看这样儿,估计是要去给回春堂给他爹抓药。
傅秉渊将人喊住,一把又给拽上了牛车,自己则从车上下来,同叶大山俩人赶着牛车走。
“秉渊哥,谢谢您嘞。”小三子是个有礼貌的,年纪不大,倒是挺会来事,一上车,便叭叭地同傅秉渊道谢,嘴甜得很。
“谢个屁,多大点事儿。”傅秉渊从路边随手择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不以为然道,似是又想起什么来,他凝眉看向小三子问道,“你爹咋样了?能下地了不?”
小三子摇摇头,眼底漾起一抹难过,声音很快低沉了下去,“回春堂的大夫说,我爹伤了筋骨,哪怕伤口愈合了,以后走路也不会很利索了。”
傅秉渊一向不太会安慰人,起手用路边摘的狗尾巴草三下两下地编了个野兔子,递给小三子,顺手呼噜了一把他的脑袋,“能捞回一条命来就是赚的,这腿慢慢养,总会养好的,再说了,你爹就是个大夫,还能没办法?”
小三子心里正难受着,猛然见着这玩意儿,眸中闪过一丝惊喜,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上飞上点点笑意,他接过“野兔子”,拿在手里摆弄了摆弄,叶湑偏头过去瞧了瞧,心想傅秉渊竟还会弄这哄孩子的东西,倒真是稀奇,冷不丁自己被杵了杵腰间,他扭头一看,一只明显要比小三子手上那只野兔子精致许多的小鸽子跃然眼前。
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我又不是孩子,你给我这个作甚?”
就见傅秉渊把小鸽子往他跟前凑了凑,扬了扬声,一脸嘚瑟道,“那咋了?我稀罕你,还不兴我拿这小玩意儿逗你高兴高兴?”
他脸上的笑意止不住,从傅秉渊手里接过小鸽子,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自己随身背着的布包里,像是得了件稀罕物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