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颜抿了抿唇,心里有些难过,疼痛使他暴躁,可这些话却叫他委屈,他只会对傅青这样。
傅青又气又心疼,头都疼了,想抽烟又惦记着谢颜是个病号,强行按捺住了冲动,指节用力敲了一下床头柜:“怎么打成这样了?”
到底是心软,说完这句话就把谢颜抱住了,凑到小朋友耳边哄了哄:“现在还疼得厉害吗?”
谢颜原本还想强撑着说不疼,没撑住,委委屈屈地说:“哥,我疼。”
傅青彻底拿谢颜没办法了。
这事说起来很简单,有老街的人在学校里乱讲,说傅青是收了钱,不做轻松的活,把老街的青壮年都拉去卖苦力,自己拿回扣吃得盆满钵满,早在外面有了后路,只等着扔了老街,用老街人的血汗钱去过快活日子。
这话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叫谢颜亲耳听到了。
谢颜骂了句“操”后没耽误半秒钟,当场和他们一群人打起来了。对方人多势众,但没什么本事,被谢颜踹了几脚就不行了,最后偷偷摸摸用下流招数,拿碎玻璃片划伤了谢颜的脸,想趁机翻盘。可谢颜顾不上脸上的伤,把他们都打趴下了,用脚底逼着每个人道歉,血都流干了才准备去医务室处理伤口,校医吓了一跳,赶紧把他送到市里医院去了。
傅青听完后没说话,他知道谢颜一贯有事说事,没半句假话,唯一可能修饰的就是那些人说的话,应该更难听,可小朋友不愿意说给自己听。
谢颜坦白完了,仰头望着傅青。其实受伤对他来说是小事,就算是在脸上,医生说可能会留疤,他也没后悔打这一场架。
他唯一的底线只有傅青,只怕傅青难过。
老街的人有好有坏,有些人就是贴在傅青的身上,想要吸干他的血。谢颜只觉得不值得。
傅青揉了一把谢颜的脑袋,状似漫不经心地问:“小谢,听到他们讲那些话的时候,你生气难过吗?”
谢颜怔了怔,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本能地点了下头。
傅青笑了笑,抬手紧贴着谢颜没受伤的那一边侧脸:“那一定很难过的,可比不上我看到你脸受伤时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不是值不值得,而是那些人那些话根本没办法和你相比。”
谢颜的心忽然颤抖起来。虽然这是他早已明了的事,可由傅青说出口,还是叫他近乎战栗了。
他听到傅青叹了口气,似乎是恳求着说:“以后遇到这种事,小谢好好珍重自己,别叫我难过,好不好?”
谢颜没办法不说好。
他们彼此定下了这个约定,一切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别的事都可以以后再说,揍人迟几天也不算晚。
谢颜才受了伤,又疼得厉害,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被傅青哄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此时已经是半夜了。
傅青坐在床头,目光落在谢颜的脸上,就这么看了一个小时,才终于下楼去花园里点了根烟。
他在外面拼命做事,自认没对不起任何人,那些人却这么欺负他家里的小朋友。
傅青有些暴躁地将烟头蹍灭了,吹散的烟灰落了满地。他心里想,谢颜一个十几岁的小孩都这么护着自己,如果他连帮谢颜讨回公道都做不了,未免活得太没意思了。
这一回傅青没理会什么老街乡亲间的情谊,一个一个从他们身上加倍讨回来。不想去工地可以不去,他从不强迫任何人做不愿意的事。
傅青最后一个见的是许小红。
他弯下腰,拍了拍许小红的脸,没多用力,就是很响,像是在扇耳光:“你就这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