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时这一砸,精准地砸塌了整个城主府中最先重建、也是重建的最完整最豪华的正厅。
但她丝毫没有一抡下去小一万灵石的自觉,当场就在那几乎是灵石堆成的废墟之中和顒鸟开始搏斗。
天空是顒鸟的领域,但到了地面上,没了顒鸟那双翅膀的优势,也没了顾忌地面上的普通人的束手束脚,宋南时放开了手脚,立刻就和那顒鸟打了个不相上下。
然后顺带着又撞塌了旁边一间厢房。
噼里啪啦的坍塌声中,宋南时听到有人清晰地倒吸一口冷气。
她抽空回头,就见戴着银色面具的鬼卿城主正身形单薄的站在一地废墟之中,哪怕看不清脸,她都能察觉到他神情的茫然来。
有那么一瞬间,宋南时不存在的良心痛了一下。
但只有一下下,再多就不礼貌了。
她转头就当没看见,立刻开始继续砸……哦,是继续打。
鬼卿就只能看着她压坏了一道墙、又压坏了一道墙,拆了他的书房,又砸了他精心设计的凉亭。
鬼卿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哆嗦。
这每一块砖头每一片瓦,都是他投进去的灵石。
当初决明子投奔他的时候,他一直觉得决明子失败的原因就是太在乎钱,没有大局观,也没有什么格局。
但是如今换成了他自己……
他扯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声音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宋姑娘,你不觉得自己砸的有点过了吗?”
宋南时百忙之中回道:“城主大人,在下也是身不由己啊!眼下中州城遭难,已是危急存亡之际,想必以您的格局,为了大义、为了城中百姓,也是不会在意区区一两间房的吧!”
格局
宋南时这顶高帽子一戴,鬼卿顿时连一句老子在意都不能说了。
他突然就体会到了当初决明子被他嘲笑格局不够时的憋屈。
狠狠共情了。
眼看着这一人一鸟打着打着又转移了战场,大有再砸他一间房的趋势,鬼卿觉得他不能再这么看下去了。
他有一种直觉,他要是敢一直袖手旁观,她宋南时就敢直接砸了他所有房子,连地基都给他砸平。
鬼卿深吸了一口气,被迫出手,在他们砸塌他下一间房之前和宋南时一起制住了那顒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宋南时嘴角一抹笑。
他定睛看去。
宋南时在鬼卿的注视中不紧不慢地收起命盘,还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城主果然高义!”
鬼卿深吸一口气,僵硬笑道:“这都是我应当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宋南时收起命盘之后抽出了一把匕首,朝他走了过来。
他心里一惊,险些以为自己露出了什么端倪。
然而宋南时却在顒鸟身前停下,抬手一刀了结了那顒鸟的性命。
鬼卿制止的话还没说出口,宋南时已然手起刀落。
鬼卿抬眼看宋南时。
宋南时收起匕首:“这叫斩草除根。”
鬼卿深吸了一口气,只能笑道:“宋姑娘想得周到。”
宋南时谦虚:“哪里哪里,还是仰仗城主大人,我和这凶兽一路打过来被迫砸了城主大人的府邸,城主大人非但不责怪,反而还出手帮忙,果然是高义啊!”
她又一顶高帽子戴了上去。
鬼卿:“……”
他的城主府在西南,你追的顒鸟在西北,你是怎么越过了小半座城“不小心”砸到了他的城主府的?
要不是顒鸟的入侵路线就是他本人安排的,他说不定就信了。
他整个人都快气笑了,正想说什么,就见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厉喝:“师妹!快躲开!”
声音落下的一瞬间,宋南时连头也没抬,转身就往反方向跑。
鬼卿下意识地抬了一下头,就这么一下,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一只硕大顒鸟直直的往他头上砸。
而此时再躲开已经来不及了。
鬼卿立刻撑起屏障,但仍旧劈头盖脸被砸了个正着,勉强保住了自己没被那硕大的顒鸟砸成肉饼,始作俑者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爬起身就拎起了那顒鸟的腿,大喝一声——
抡,砸。
“嘭!”
鬼卿一句等等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他没回头,但依旧能想象得到此刻被砸的是那间房屋。
然后是接连的声响。
“嘭嘭嘭!”
最后的最后,那声响终于在顒鸟的惨叫声中停住了。
鬼卿木着脸,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宋南时的声音却惊喜地响起:“大师兄,你居然只砸塌了三间房就了结了那顒鸟啊,你功法又精进了!”
大师兄腼腆:“哪里哪里。”
三间。
鬼卿深吸了一口气,强撑起笑容问道:“江公子居然也打到了我府上,还真是巧啊!”
江寂老老实实回答:“哪里哪里,巧的只有三师妹一个人,我是听到了三师妹这边的动静,以为有什么能放开手脚打斗的地方,一路追过来的。”
鬼卿:“……”
放开手脚打斗的地方?
他看向了方才一口一个巧合的宋南时。
宋南时立刻找补:“说起来,城主府周围少有住户,城主府又刚刚经历了重建,相比之下也确实是个好打斗的地方,我也是赶巧了。”
鬼卿听了还没什么反应,江寂就先到:“哦,那既然如此的话,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吧,免得误伤?”
误伤?
鬼卿忽觉不妙:“什么误伤?”
江寂闻言一五一十道:“我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些同样正和顒鸟打斗却束手束脚的人,我就让他们跟着我来,我快一些,他们脚程稍慢,但也应该……”
话没说完,三人顿时同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