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虽然家里镶瓷砖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放在山区的农村可就不一般了,都是破砖破瓦房屋漏顶的贫困人家,能糊上水泥地就不错,哪有闲钱去铺瓷砖。
张天明站在门口仔细看了一圈,迅速把一楼的布局都记在脑海里。
客厅两边各有一个卧室,一边对应的是厕所,一边对应的是厨房,不过目测这两个卧室面积都不大,不会是主卧,而院长的卧室应该在二楼。
看着楼梯的方向张天明十分心痒,但他可不敢直接上去,被逮到就前功尽弃,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按捺住去二楼的冲动,他一边把这里的装饰细节都一一记牢,一边劝导自己只要开了这次先例,以后来赵院长家的机会只多不少,千万不能急于一时。
平复下心情后,这时外面传来的说话声引起了张天明的注意。
听声音应该是一个比王翠年轻些的女人,她先是跟老太太打了招呼,转头又和王翠聊了些家长里短,三两句话后才把声音放低了一些,步入正题。
“王姐,听说院里前几天出事了,差点打死人?”
王翠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不过幸亏老赵去得早,救治及时人才没事。”
那女人听了语气焦急:“是、是哪个孩子啊?”
王翠仿佛看懂了她眼里的意思,摇头安抚:“不是那孩子,你放心吧。”
女人拍了拍胸脯顺下口气,连连说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见她这么担心,王翠把她拉到墙边,说了几句真心话:“我跟你说句实话,院里那姓李的可不是善茬儿,对这些孩子更是下得去手说打就打,真打残了都说不准。那些没爹没妈的无所谓,但大丫好歹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打坏了你不心疼吗,赶紧劝劝你家老头子,把人接回去吧。”
说到这,女人捂着嘴连连摇头,眼眶都红了:“王姐,你不是不知道我家啥情况,我说话要是管一分用处,当年也不会把孩子放在院里。你说我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儿子,养他一个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钱,家里实在养不起第二个了。那孩子要是真在福利院有个好歹我也没办法,或许就是她命不好。王姐你要是方便,平时去院里帮我多照顾照顾她,你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
王翠看她这幅样子,只能皱着眉应下。
女人临走前,眼神慌张的叮嘱道:“千万别让他们知道我跟你说过这些,王姐你就当我是来跟你唠家常,其他的啥也没说。”
女人走的匆忙,张天明只能从门缝里看到一个裹着蓝色旧棉服又蓬头垢面的背影。
两人的谈话,也让他微微皱眉,心口微沉。
王翠进屋后开始换鞋,说要把张天明亲自送回小院,不知道是怕张天明半路跑了,还是不想和她婆婆共处一室。
这一来一回的倒不嫌麻烦……但张天明依旧顺从听话,让干嘛干嘛。
回去的路上,王翠有点心不在焉,张天明也没有兴致再观望一遍赵家村。
只不过一路走来,路上碰到的老人妇女和孩子居多,年轻男人几乎看不见,让张天明有些许唏嘘。
这倒是山区农村的常态,大点的孩子应该是送去县城读书了,而大部分的年轻人则是去城市里打工养家,过年才能回来一次。
留守儿童由老人抚养,好一点的还有母亲在身边,那些父母都不在的,感觉和福利院生活的孩子也没太大区别。
反观赵院长夫妇这种已经算是天仙一般的日子了,不愁吃穿,唯一的儿子也留在县城里读中学。
这么想想,张天明也算是明白为什么王翠那么能忍,对比之下,她嫁给谁也比不上赵院长能给她的富裕生活。
说白了,既然想穿上万块的貂,就得忍下家里这口气,尽管张天明并不能苟同这种婚恋观,
回到小院后,张天明礼貌的和王翠挥手说再见,十分乖巧。
这一幕刚好让李老师看见,本来还想揪着放人出院这件事在赵院长面前给王翠告一状,现在她又不嫌麻烦的把人送回来,倒让李老师没什么好说的了。
她只能站在老槐树下阴阳怪气的笑道:“二丫这病秧子倒是福气不浅,傍上王姐这棵大树,以后我看这院儿里你倒成最尊贵的了。”
张天明假装没听出话里那股嘲讽劲儿,笑着仰头:“谢谢李老师夸奖。”
王翠听了没忍住笑出声。
李老师直接脸色铁青,手掌心奇痒无比,看着张天明那张单纯的脸就想扬手扇上去。
可是她不敢啊,现在小院里她最不敢碰的就是张天明,生怕碰一下他就倒地上嗝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