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孩子?”薄唇轻启,碾磨着这几个字翻来覆去。嚼碎了,那动荡的心思才缓和下来。
泛黄的小纸被捏紧在手心,冷静了会儿,又重新展开看去。随后手按在这一指长的纸条上,将褶皱细细铺平,压进了一本书中。
重新拿起桌上的信纸。
但若细看,清雅的人就那么一直坐在窗边,连眼珠子都未曾移动过。
杏叶在细雨中欢腾,却是与那窗扉中的一声轻叹格外不同。
下一刻,沈无璟将门打开了出来。望着飘然的细雨,迎风而立。冰凉的雨线落在脸上,长睫缀着水珠。但他却岿然不动。
风习习,轻掀起衣角。
沈无璟心绪再难宁。
单单几个字,还不确定是否真的为哥儿所说。但却能这般扰乱他的心境。沈无璟眸光晦暗不明。
“叶白柚啊……”
“阿嚏!”
叶白柚捂住鼻子,一连两个喷嚏,将他的鼻头都呛红了。像熟了的蜜桃,晕开了浅淡的诱人的色泽。
十二双手后背,颇为笃定:“指不定就是有人在想你。”
叶白柚呵呵一笑:“骂我还差不多。”
“哎!我说哥哥,你这想法也太偏激了不是。”十二摇头晃脑,险些让叶白柚误以为是哪个深山书院里出来的学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县里。
叶白柚将装了果酱的小坛子抱出来递给十二:“你先去给你师父送去。”
十二笑道:“那你不要走,我去去就回。”
叶白柚:“知道。”
今儿的糍粑没弄多少。他们刚到镇上的时候,这边已经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放眼望去,每个摊主的脸上都带着畅然的笑意。
恶霸走了,小本儿生意也能好好做下去。这往后的日子啊,只会更好。
见了叶白柚,对面的包子铺老板双眼一亮。
“哥儿又来了。”
原身的衣服色彩多大胆,除开洗掉的,叶白柚现在能穿的就一件白色的是宽袖长袍,虽是棉布做的,但那腰间用手腕宽的腰带一系,哥儿的纤细的身形展露无疑。
身量高,犹如翠竹一般背脊挺直。腰间极细,加上今早十二央求着给他弄的半散发型。乍一看,就跟哪家公子上街玩儿似的。
更别说他昨天带头收拾了那群人,本就显眼的。这么一打扮,更加让人挪不开眼。
“瞧瞧,咱们果子街的糍粑潘安来了。”
叶白柚一听就是隔壁老阿婆的声音。
他失笑,长发顺着他摇头微微舒卷。“哪有阿婆说得这么夸张。”
“本来就是,好看极了。”
“昨儿个还真的要谢谢你,不然咱家几十年的摊子都开不起来了。”
叶白柚听她一说,看向她家摊子。
依旧是板车上铺着一层横着的板子,上面放着粗瓷大碗。但看那板子上有划痕,就知道是昨天砍了的。
老奶奶见他看,心中轻松。“得亏是你帮着。”
“昨晚回去,老头子将坏了的桌椅重新修好,不用的就只能当木烧了。就是那些个碗摔了,可把老婆子我心疼的。”
多说了几句,那边老爷子吼了一声,
老阿婆按了下叶白柚的肩膀。“正好来得早,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面怎么也得吃一份儿。”
叶白柚赶忙拒绝:“你们挣钱也不容易,再说昨天那个情形也不单单是你们的事儿,我也是护着我自己。”
老阿婆摆手,乐乐呵呵过去将碗端过来。
“甭管啊是护着谁,反正要是没你在,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早就被欺负咯。”
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放在叶白柚跟前的小凳子上。
她压低声音瞧了下周围,鬓处斑白的银色落在叶白柚的眼底。
“咱们以前不是没有反抗过,但他们喜欢打砸。我们做的是小本生意,这么一点家伙什要是没了,那前面的钱可不就白挣了。”
老阿婆回去拿筷子,牵着叶白柚的手塞进去。“就拿那包子店的柳大来说,原来是有股子气性儿,但当初衙门护着那群人。闹上了公堂也是他吃了亏。”
“后头还被按在地上打断了个手,养了好久才出来继续他这营生。”
叶白柚认认真真听着,愈发觉得百姓的日子难。
见老阿婆越说越怅然,他安慰道:
“您不是说现在咱们的县太爷是个好的嘛,以后的日子,准是越过越红火的。”
“以前的事儿啊,想多了也伤身。您老人家好好往前看,争取活个一百岁。”
这一说,老太太直接笑开。“哪里有人又能活到一百岁!”
她慈爱地拍拍叶白柚的肩膀:“快些吃,面坨了就可惜了。我过去做活儿了,不够记得叫我添。”
老人家的好意,叶白柚只能受着。
等到十二撑着个肚子,又拎着食盒过来。叶白柚那是万般吃不下了的。
“你自己吃,刚刚面摊的阿奶给了我一碗面。已经撑了。”
十二将食盒放在叶白柚的脚边,他轻拍了下:“没事儿,饿了吃。”
“你不在你师父家多玩儿会儿?”
十二捂住肚子,吃饱了就犯困。“玩儿什么啊,玩儿拧耳朵嘛。”
叶白柚看他眼睛半眯,也没再说什么话。
今儿的糍粑团子到底是愈发不好卖。原来喜欢吃的老顾客,也就是那群书生卖了一批。剩下的就卖得迟缓了些。
幸好本就没多少,卖完了叶白柚立马收拾了摊子。
回去的路上,快五月的太阳也越发大了。不过路上两边都是树,走着倒也算舒服。
叶白柚:“树上是不是快没有樱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