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使,到了。”
国子监马术课正举办的如火如荼时,一队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刚好也骑着马来到了国子监大门口。陆珩骑在马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气场,他当值时向来不苟言笑,狭长的眼眸扫过大门,淡淡问道:“提前通知过李大人了吗?”
“还未,事发突然,属下们接到命令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陆珩点头:“锦衣卫办案,不必提前通知,进去看看。”
国子监设有祭酒、司业两职,这里的司业姓李,陆珩带着人很快行至了李司业的房外,正朝外走的书童忽然见到一队气势汹汹的人,忙道:“诶诶,你们做什么的!”
跟在陆珩身边的胡六一个眼神都未给他,只是亮了亮锦衣卫的腰牌,那书童顿时说不出话来,陆珩带着人,已经到了李司业的门口。
“李大人,锦衣卫办案。”
胡六连着敲了三声门,那门才被缓缓打开,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一见到陆珩,就连忙讪笑道:“喲,这不是指挥使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
陆珩扬了扬唇:“您客气。”陆珩也是从国子监出去的监生,好巧不巧的,当年他在国子监时,李司业还不是司业,恰好就是带陆珩的一位学录。
李司业把陆珩请了进去,命书童沏了两壶好茶,一边给他沏茶一边笑道:“自从你离开国子监后,这也有好几年了,是再没遇到和指挥使一样有天赋的学子啊。”
陆珩接过他手中的茶,“您谬赞了。”
李司业:“先前听说陆大人已接管锦衣卫,还想着登门道喜,没想到您今日倒是亲自过来了。”
陆珩又淡淡一笑:“锦衣卫也不过是刀口舔血的差事,哪里比得上司业大人体面。”
这样的奉承话你来我往说了几句,李司业笑着道:“不知陆大人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终于进入了正题,陆珩也不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今早接陛下口谕,需要国子监今年向朝廷举荐的捐监名单。”
李司业听了这话,倒是愣了一下。
所谓捐监,是国子监里一类特殊的名额,民间富贾一般无法进入国子监读书,但朝廷需要财力,当有民间商贾愿意捐献大量的财力时,就能获得一个后代捐监的名额。
这个制度从大梁开朝以来一直践行,直到十年前,有官员举报此制度行私舞弊之风过于猖狂,成武帝便下令取消了捐监。
李司业给陆珩又倒了一杯茶:“前几年大旱,紧接着又是大涝,还有战事,百姓民不聊生,故而在三年前重新恢复了捐监的名额,只是这一次,是让有钱的富户们捐粮食,正好用来解决灾情,此法当时受到了朝廷内外的一致赞同,不知陛下这次的意思是……”
陆珩转而给他倒了一盏茶,语气很是随意的笑道:“锦衣卫也是遵命行事,陛下的心思下官如何知晓,或许只是为了例行查看一番罢了。”
李司业打量着陆珩的神情,片刻后也笑道:“陆大人说的是,那劳烦陆大人稍后片刻。”
陆珩颔首。
李司业出了门去往祭酒的院子里,陆珩起身打量这国子监的院子,他的确从前也在此读书,不过那已经是三年前了,他十六岁就读完了国子监的全部课业,成了当年最年轻结业的监生。
胡六上前:“大人,要不要我去盯着以防他们暗中做什么手脚。”
陆珩沉默了,锦衣卫上门,当然不只是为了取一个名册这么简单,真正的原因是有人匿名举报,国子监在捐监上又动了手脚,所谓的以粮食换取名额根本没有落到实处,而全部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进了某些官员的腰包,那些等待粮食的灾民本就颗粒无收,而朝廷赈灾的米更是一粒都没有见到。
陆珩不动声色:“切勿打草惊蛇。”
胡六点头:“属下明白。”
陆珩在院子里又等了一会儿,时值五月,院中的花竞相开放,陆珩行至院中间的花坛旁边,长指轻轻抚了抚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司业大人!大人不好了!”一书童就在此刻冒冒失失的闯进来,结果刚一进来没看到司业,倒是看到一群杀气腾腾的锦衣卫,吓得他往后踉跄几步,差点儿没摔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