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房后,提笔写了两封信。
其中一封自然是给陆珩的。
她思忖良久,还是决定撒一个谎,信上只说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他,这两月多有麻烦,实在不忍继续当个累赘。还说自己遇到他时已非清白之身,家中有婚约相订,骗了他实在对不住云云。
林冉一边写一边撇嘴,这样漏洞百出的话连她自己也看不下去,但此刻都已不再重要,只希望陆珩醒来别找她就足矣。
而第二封,是留给小谷的。
对于这孩子的去处林冉想了一路,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小谷能相信她,明日趁乱离开,再多留些盘缠给她,信上还叮嘱,如果她实在无法在长安城安身立命,就找一处客栈等她一月,至于一月后,她想必已经能在姑母家中安定下来,到时候寻个由头将小谷接到身边,也不是不可以。
她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写完信后,林冉去了后厨。
陆珩要设宴,后厨自然忙碌。
她性子温和好说话,做事情又手脚麻利,很快便和后厨几个厨娘混熟,在厨房待了整整一下午,她也摸清了今晚宴席的全部流程。
哪些酒水是要端到陆珩面前的,她都已一清二楚。
悄无声息的,在宴席前,林冉就将那药下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后,她胸膛里的那颗心都快蹦了出来,但很快,又是一身的轻松。
她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小谷,笑着喊住了她。
“你去咱们巷子口的胭脂铺替我买盒胭脂吧,这是银钱。”林冉笑着递给她一个荷包,那荷包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不言而喻。
小谷笑了:“然然姐是想打扮的漂漂亮亮和二爷一起参宴吧?我这就去!”
林冉笑了笑,笑中满含复杂。
只希望小谷看了那荷包的信,能懂她的意思。
宴席开始,林冉坐在自己房内的镜子前,迟迟没有出去。
胡六其实并没有告诉她二爷为何要设宴,更没有说以她的身份是否能去参宴,于是她只在屋内静静的等,一直等到夜幕降临,他那些手下似乎都已经开始喝了起来,林冉松了口气,没叫她啊……
那便最好不过了……
走廊到处都是来往的脚步声和小二的招呼声,林冉的窗户能直接看到二楼大堂的情况,那边有好几桌子,都已经开始拼起酒来。
她下的那药不会让人怎么样,只是会让他们醉的快些,睡得熟些,林冉知道他身边总有亲信和侍卫,给所有人下药,是下下策,却也是万全之策。
“诶,几位爷,这么快就醉了?”
菜上一半,外头的声音就小了下去,林冉悄悄走到门口,全神贯注的听着外头的动静。
是酒楼老板娘的声音:“怎么回事儿,看着都五大三粗的,这么不能喝?说倒就倒,快,把他们都扶回去,一会儿脏了这大堂,后面的客人还吃不吃饭了?!”
林冉就是在这个时候离开的。
她一件行李和衣裳都没拿,唯一的盘缠就是怀里的一包碎银,酒楼此刻乱成了一锅粥,她从早已打探好的后门走出去时,当真没有人注意到她,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浓墨的夜色和身后的灯红酒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林冉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咬了咬牙,转头踏入了夜色之中。
无半点儿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