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还是自己回去拿吧。”
他想说回房间拿,但裴靳似乎错误理解成了他要回家奔波一趟,眉心跳了跳,漆黑的眸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快。
“回什么,去桌上自己拿。”
裴靳攥住宋温澜的胳膊,蛮横地将他扯进了领地内,“嘭”地关上了门:“宋温澜,你磨叽死了。”
宋温澜乖乖被他牵着,一听还得了,眼神顿时亮了几分,他紧紧跟在裴靳身后,余光瞥见角落里的榻榻米,没想到某人也会有童心未泯的时候。
于是宋温澜顺理成章把画画地点安排在了榻榻米上。
裴靳在另一边办公,他单手揣兜,闲闲靠在床头,鼻梁架着一副银丝边眼镜,锋利的眉心微蹙,另一只手不断向上划着平板电脑,界面的英语原文密密麻麻,不时在空白处写下批注。
他认真工作的样子迷人又颇有魅力,至少宋温澜是很钦慕学霸的,除去往日面对自己的口是心非和莫名怨怼,裴靳的相貌与才情无疑不是一个顶尖alpha。
可惜宋温澜闻不见他的信息素,应该会很好闻,自己见过太多学校里的oga对他趋之若鹜,以嗅到校草的气味为荣,衍生出了无数个缱绻旖旎的桃色传闻。
他不禁又想起那天学校大门,裴靳俯身望着他的时候,微风徐徐,拂来清香阵阵。
电脑因为长时间没人触碰而自动关闭,宋温澜又一次抬头,发现裴靳居然就这样睡着了,他低垂着脸,暖黄色的台灯衬得眉骨立挺,眼窝很深,骨节分明的手指虚虚搭在腹部,平板随着胸膛安静地一起一伏,连拖鞋也不记得脱。
应该很累吧,学习和创业两兼顾,一边商业应酬,一边还要疲于应付烦人的小学弟,宋温澜不出声地盯着他,手下勾线笔不自觉一翘,坐于阳台餐厅的客人笑得眉眼弯弯,与对面的女子亲切热谈,身后玻璃上树隙浅浅,映出窗边支颔一人的深情凝视。
久违的静谧蔓延在这个宽敞干净的房间,宋温澜咬着笔帽构思,以他为恒星,目及为外延,笔墨挥斥,填满苏城每一处有光的街巷。
他起身替裴靳掖了掖被子,将拖鞋取下,整齐罗列在一旁,忽觉此举神似照顾醉酒的老公,宋温澜抵唇闷笑,想从衣柜里抱出一床毛毯,就在榻榻米小睡一会,这或许是他唯一一次能和裴靳同居的机会,他不想错过。
然而宋温澜没想到,他在衣柜厚重的羽绒服背后,发现了一朵被挤蔫的花骨朵。
不止一朵,他拨开衣服,那是原本放置在每个房间的室花,淡黄色的小雏菊纵然遭受非人的虐待,也在拼尽全力绽放着,以至于柜子里满是清甜的花香。
怎么回事,宋温澜猝不及防被扑了一脸,别过头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勉强缓和过来,他连忙把柜门关上,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仍在熟睡的裴靳,心里冒出一个极为荒唐的想法——
交换的菜品,故意占住的去路,被藏起来的玛格丽特,以及向来生人勿近的裴靳,自己却可以坦然自若地走进他的房间。
你并不讨厌我,是吗?
你只是口是心非,傲娇又别扭,不善言辞,却无时无刻不在照顾我,裴靳,你该是多好的哥哥,而我又是多坏的弟弟?
“是因为当年我的口不择言,你不想对我太优待,却又厌弃欺凌幼小,对吗?”宋温澜半跪在床边,面带笑容,伸出手想触摸他,最终还是选择收回,轻声道,“对不起,是我让你为难了。”
“我以后会尽量离你远一点。”
直到你看见我,不再有任何情绪波澜为止。
——
宋温澜离开时,裴靳还在做梦。
梦境很凌乱,有小时候穆清雅病情反复,他跑了一整条长街去给她买喜欢的粥,却怎么也跑不到终点;有裴靳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别墅,逗弄展开翅膀的白鸽,却亲眼见它被无边的囚笼吞噬;也有九岁的夜宴,觥筹交错灯火通明,他与那人肢体交缠,翻身将其覆在身下,一双半弯的笑眼擒获他的心。
裴靳被男孩轻勾了领带,细嫩的指尖贴附在alpha的脸侧,宋温澜低低笑了下,带着蛊惑人心的气息,抬头和他吻得难舍难分。
舌尖撬开齿关,错交的风月沦陷,宋温澜压着劲使坏,故意往上颚撩拨舔吻,被追着缠下也不怕,耳鬓着厮磨,电光火石间情难自禁,竟险些大庭广众扒了小少爷的西装裤,裴靳蓦地收回手,却又摸到白皙盈润的腰窝,宋温澜喉间漏了声喘息,更用力地环紧他,坏笑着咬了咬裴靳的耳尖。
“怎么不继续打了?”
他眼里生着两簇半明半昧的灯火,带着浑然天成的狡黠和无辜,裴靳望进宋温澜灵动的眼底,眸色晦暗,强行掰过他的脸,刚想惩罚性地掐揉骚狐狸的臀尖,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在了玻璃门的内侧,宋温澜背对他而立,站在走廊外,皙白的手腕握着一个粉色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