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好像永远不能给别人带来好的结果呢?原生家庭的矛盾是因他而起,一直被李湫缠着要怪他太在乎尊严,可能害夏之旬陷入不太光彩的丑闻的是他,让夏之秋无法收网捕猎的人也是他。
而这其中他最无法承受的,就是夏之旬的付出。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可能需要水源,但并不需要一片海。可是夏之旬想给他一片海,他快要承受不起海水的重量。
裴声把头埋在手臂里轻轻叹息,然后感到头顶落了一只轻柔的手掌。熟悉的感觉包裹了他,他的呼吸再一次停了半秒。
夏之旬在机场坐等右等都没见到人,好不容易等到张清晖,精神头极佳的学者遗憾地告知他要找的人被夏之秋截了胡。他当即心里就升腾起了非常不好的预感,想到夏之秋开的是公司的公车,于是赶快定位查到地点,打上车就来。
尽管他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可是一来就看见裴声垂头丧气地蹲着,心情依然毫无悬念地down到低谷,只能慢慢走近,然后用掌心蹭蹭裴声柔软的发梢,轻声说:“起来吧。”
裴声仰起头看夏之旬,笑了笑,抓住他的手站起来,然后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白色的礼物盒:“你来啦,这个是说好了要给你买的。你生日快到了,本来想那个时候给你的。”
夏之旬接过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盯着看了半天,轻手轻脚地合上,四下看去,确定周围没什么人,凑近亲了一下裴声的脸颊:“谢谢,我特别喜欢。”
裴声下意识地想回一个拥抱,双臂伸出去之后僵了一秒,然后慢慢放下。他注视着夏之旬,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装作轻松的说:“之旬,你出国吧,听你姐姐的话,我能处理好这边的事情。”
夏之旬心头一紧,一把攥住裴声的手,问:“那我们两个呢?”
“我们两个”裴声的声音渐弱。他没办法对夏之旬紧张的目光视而不见,他说不出要分手的话,尽管那是夏之秋想让他说的,也是他该说的。可是他现在的确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一场从头到尾都不对等的爱情,他除了自惭形秽之外,还能做到什么呢。
沉默像风一样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你累了吧,我送你回去,这个问题想好再告诉我。”夏之旬放弃了逼问,犹豫片刻,然后依旧选择牵起裴声的手,两人一起往栈桥口走。
两个人在滨海大街打上车,快到学校的时候裴声的电话响了。他接听,是陈晓婉让他回家一趟。
“师傅,麻烦拐到老城区的水泥厂家属院送。”
裴声阻拦:“那要绕路的,我自己去就可以。”
“听话。”夏之旬无奈地笑,为了缓和压抑的气氛,还顺便开了个没水准的玩笑:“万一以后就没办法送你了呢。”
裴声心口疼了一下,扭过头去看窗外。
水泥厂家属院的老旧小区里,陈晓婉刚送走夏之秋,疲惫的脸上神情凝重得吓人,一旁坐着的孙继勇则有些手足无措,脸色是不正常的青白,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裴声告别夏之旬回到家,即将掏出钥匙想开门的时候,孙宁远先一步出来,把他拦在防盗门外。
“喂,一个坏消息,你那点事儿全都暴露了。”
裴声愣了一下,马上就明白孙宁远嘴里的那点事儿是什么,头比吹海风的时候更痛,心跳也有点说不上来的急促,慌张的感觉越发强烈:“是你说的?”
孙宁远一脸怎么可能的吃惊表情:“你脑子坏啦,我还指望着你要钱呢,我怎么会说,是李湫先来大闹一通说你不知检点,然后还说要听你道歉,不道歉就用不罢休什么的。没多久,又来了一个叫什么秋的女人,一板一眼地让两个大人劝你早点想通,想通之后,出面帮忙解决李家的麻烦。”
“你妈,我爸全都知道了。”
裴声有点站不稳,心里害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快逼得他喘不过来气。
“还有这些,李湫这回确实是太狠了点,我也没想到她能把你的事儿发到学校论坛里。”
孙宁远啧了一声,把李湫发给他的论坛截图打开。裴声想起夏之秋说的论坛抹黑,他本打算找机会和夏之旬谈谈他离开的一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却没来得及,现在蹙着眉一点一点地看这些刺目的截图,越看越觉得急火攻心,冷汗遍布全身。在滑到最后一张的时候,裴声乍然间剧烈心悸,下一刻,人直楞楞地倒在了孙宁远眼跟前。
孙宁远大惊失色,他即便一向对这个便宜哥哥冷眼以待,但骨子里还是个怕事儿青年,见不得这么吓人的场面,狠狠拍了裴声好几下都拍不醒这人,紧张地回家找大人。孙继勇惊上加惊,撸起袖子一把就抱起裴声往楼下跑,边跑边让陈晓婉给120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