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逸不相信,挥手一拍,手重重垂下了,近旁的烛火闪动了下,一簇火光在他眼里跳了跳,他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怎么知道是这玩意儿是不是……是不是你伪造的?我又不认识什么周思畅,我又不认得他的笔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使劲往外啐了一口,那唾沫没飞多远,落在了他自己身上,他道:“你嘴里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相信,你这个魔鬼……魔鬼!”
他眨了几下眼睛,沉默了,过了会儿,那膀胱的疼痛似乎又传遍了全身,他往后仰靠着,两只脚在地上乱踢了阵,捂住肚子歪在墙边,口齿不清,语无伦次了起来:“你就是想折磨我,看我痛苦……妈……妈妈……我们现在就是被困在岛上了,我要等下了岛之后,我要去确认,我去问清楚,尸体不可能在外面,不可能……我要告你,告得你身败名裂,我弄死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等着,你下不了岛,我爸……我现在就让那两个老师弄死你……”
徐逸的声音越来越清,意识似乎很模糊了。赵尤见状,收起了那封遗书,抓起他的头发拍了拍他的脸,把铁皮盒子丢在了他手边。“哐啷”一声响,徐逸随即睁开了眼睛,瞄准那盒子,飞扑过去,掰开了盒子摸出一把药丸就往嘴里塞。就在他嘎嘎地嚼着药丸时,厕所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就只有一个人,脚步不轻也不重。
赵尤起身开了门,恰好和正抬手作敲门状的王老师打了个照面。这王老师手捧一只玻璃小碗,碗里是一根才开始烧的长蜡烛。
徐逸嘶哑地喊道:“怎么没反应啊???”
赵尤走到了门外,问王老师:“您好,有事吗,饭做好了?”他嗅了嗅,闻到了些许椰香和蒜头的香气。
王老师往厕所里看去:“小徐怎么了?”
“他喉咙痛,我正好有些喉糖,给他吃了。”赵尤看着王老师,指着门后说。就听徐逸哀嚎:“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你去死吧!!”
赵尤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梁:“他好像有些戒断反应,会有幻觉幻听。”
王老师点了点头,叹了声,很是遗憾:“小徐确实有滥用药物的问题,他父亲让他来这里,有一部分想法就是为了想让我们帮他排出身体里沉淀许久的毒素和有害的思想。”
他照向书房的方向:“方便聊一聊吗?”他往大厅招呼了一声:“小汪,去看看小徐的情况吧,扶他去厨房吃点东西吧。”
赵尤抽了最后一口烟,捏着烟头,跟着王老师进了书房。
筱满擦了擦眼睛,往林舍前所指着的不远处的一片灰影望去。林舍前道:“那里好像有个简易的木棚!先去那里避避雨吧!”
雨还在下,风裹挟着雨点直往人身上扑打,筱满的视线很快就又模糊了,他勉强看到那灰影中依稀浮现出一些木框线条。筱满点了点头,便要去抱小方,可他的手才碰到小方的衣服,林舍前就拦下了他:“你抱头,我抱脚,小心胸口!”
筱满看向他的腿,林舍前撩起裤腿,露出了两条沾了血污的小腿,他道:“只是割伤,走慢点就行了!”他轻轻问了筱满一声:“你呢?”
筱满拍了拍身上身下:“我没事!!”
风雨嘈杂,海浪聒噪,两人不得不扯着嗓子对话。
林舍前一顿首,挪到了小方的脚边,抱起了他的双脚,筱满去抱小方的脑袋。
“三,二,一……”林舍前倒数三下,两人同时使劲,抬起了小方。小方虽然恢复了呼吸,但是意识模糊,话也说不清,只会“嗯嗯”地喊疼。筱满走了几步,问林舍前:“跟得上吗?”
“没问题!”
两人冒雨靠近了那木棚。这木棚外的海滩上散落着破碎的桅杆。一件橙色的救生衣挂在了附近的一棵香蕉树上。想必林舍前刚才就是掉在了这里附近。
筱满倒退着进了那木棚,棚内窄小,屋顶漏雨,整间棚屋在风雨里吱嘎作响,比起那先前在海面上被风浪摧残地渔船好不到哪里去。屋里比屋外还要昏暗。
“就这里吧……”林舍前喘着粗气说道。
只是棚屋里比外头安静,也比外头暖和,而且他们确确实实地踩着地,来到了陆地上,不用担心被海浪吞噬。筱满和林舍前把小方在一片茅草堆上放下后,松了口气,他擦了擦脸,环视四周,缺乏照明的情况下,他只能看到屋里散落着一些茅草堆,形状都颇工整,约莫三个,看上去像是别人整理出来的睡觉休憩的地方。
林舍前放下小方后,脱了自己的衣服,搅干了,帮小方擦脸,擦身体。筱满在棚屋里摸黑寻觅,他找到了一只草编的篮子,篮子里放着一些粗细不一的筷子似的木棍和一些手工粗糙的木碗。墙上挂有一些编织袋,有的袋子里放了些奶油饼干和巧克力糖之类的零食,有的袋子里放了一把石头磨出来的短匕首,他在棚屋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只浅口小铁锅,还在铁锅里找到了两块火石,一把蜡烛。筱满喜出望外,掏出了蜡烛,把那口小铁锅拿到了小方和林舍前那儿,扯了些尚算干燥的茅草塞进去,坐在地上赶紧打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