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当地有一桩连续杀人案尚未告破,凶手残忍地杀害了十六名年轻女性并且割下了她们的大拇指。唯一的目击者因为受惊过度而精神受损,有用的线索只有一张未完成的画像——主角发现,画像上的人非常像照片上的自己。
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表明,主角正是残忍的杀人犯,只是因为意外导致失忆,才暂停了丧心病狂的凶杀罪行。在长久的拉锯之后,主角贪恋着现在的幸福生活,而又为自己杀人的恶行痛苦不已。他将内心的纠结记录下来,每天都在结尾保证自己明天回会去自首。可是到了第二天,一切周而复始,他重新陷入发现真相,纠结痛苦的循环之中。或许是注意到他的反常,妻子与儿子有时也会出现一些无法解释的举动,比如一旦发现他试图出去,两人都会变得歇斯底里。
这样的日子仍在继续,直到有一天,他实在承受不住内心的谴责,走出大门,可没走多远,长时间未在室外活动的他不小心被外卖小哥撞到。他爬起来,帮助外卖小哥扶起电动车,然后在电动车的后视镜里,他看到了自己——那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剧情很简单,莫谦看到剧本第二幕的时候就猜出了真相,后面故事的发展也确实如他所料。主角并非是杀人犯,而是那名精神受损的证人——片名的“意外证人”也正因如此。
虽然莫谦对编写剧本的沈佳给予高度评价,但若论故事的精彩程度,悬念的设置,结局的反转,这一部都不如他参演的上一部。那部电影的真相确实令人拍案叫绝,而且导演在当时还特意给了莫谦改动后的剧本,导致莫谦演到最后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表演的真实性更上一层楼。
而这样的操作在这里就不能复刻了,骆景修不是傻子,连莫谦这个粗略看过一遍剧本的人都能猜出真相,他又岂会被蒙在鼓里。
不过话说回来,上一部电影是由小说改编,原作小说获得过通俗文学的重量级奖项,广受读者欢迎,故事本身难以超越。沈佳一个入行不久的编剧,就能创作出完成度如此之高的剧本,天赋不可谓不高。
更重要的是,编剧并非演员,虽然参与编剧,剧本上却未必署名,必须得积累一定的经验和人脉,才能从新手编剧升级为署名编剧。
沈佳小小年纪,就能独挑大梁,加上侯奕推荐她时说的那句“对审核流程熟悉”,莫谦心里对她的家庭背景有了猜测。
清高的演员或许能依仗过硬的专业能力不愁戏拍,清高的制作人可只有饿死这一条路。在莫谦决定将沈佳拉入团伙的那刻,她就算是已经上了贼船,跑不了了。
说到底,莫谦并不喜欢不确定性,事实上也并不会有太多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除了……
莫谦的目光落在骆景修身上。
这场戏,是他的独角戏。
第20章 不断地洗脸
随着影片进行,观众对主角“家”的感觉会逐渐从温暖安全变得恐怖怪异,而身处其中的主角却毫无所觉——正是这份对危险的一无所知,能更加带动观众的情绪。
这一幕是主角发现,偌大的别墅居然没有一面镜子。他略有些疑惑,还有隐隐的不安,一间间房间查看下去,在即将打开最后一个房间的门时,门外传来妻子与儿子归家的声音,所以他暂时搁下疑问,转身去迎接妻子。
虽然只是短短一个场景,表演难度却不低。原本独角戏就只由演员一人的演技支撑,骆景修既要表现得一切如常,而又要演出连主角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存在于潜意识里的担心,还要让情绪逐层递进,最后在即将开门时达到顶点,又在听到妻子呼唤时进行转折。
如果情绪不到位,表演没有说服力,观众就不会入戏,不仅不会提心吊胆地关注主角的行动,而是会去思考诸如“这个别墅的房门真多”“主角怎么还没开完门”“这么大的别墅平时到底是谁在做清洁”甚至是“去趟厕所回来不知道这段能不能演完”和“待会儿散场后去哪里玩”之类的问题。
因此,这段表演与其说需要精湛的表演技巧,更重要的是演员的“信念感”。他必须相信自己所处的情景,相信自己的角色,相信自己的行为动作语言全部是发自内心,而不是因为剧本上那样写。越真实的行为越有说服力,越能让观众共情。不然,就只是一个在自己家里不厌其烦开门的无聊的人而已。
当然,那种低级错误是不会发生在骆景修身上的。莫谦好奇的是,骆景修会如何演绎。
“action!”
骆景修低头洗脸时,莫谦还舒服地躺在椅子上。当他抬起头,茫然又略带疑惑地盯着前方时,仅仅是那个眼神,就让莫谦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