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埃上将的神色在平静中有些憔悴。()龙烈血坐上他的车,丁埃上将只淡淡的吩咐了司机一句,“去独立纪念碑……”,然后就不再说话,龙烈血的车队也默默的跟随着丁埃上将的车安静的驶出国防部的大门。
联邦的独立纪念碑离国防部不是太远,在同一座城市,直线距离还不到十公里,只是几条街的距离,但由于现在正是这座城市晚间下班的高峰期,在那并不宽阔的首都街道上,下班的人潮骑着摩托车和自行车形成了一股股粗壮扭动的洪流,在城市街道两边喧闹着,像水银一样寻找着前进的空隙,汗流浃背的交警拿着电棍,吹着哨子,跑来跑去指挥着交通,大声的叫骂着,这个时候,没有几个人会关心车队的牌照和悬挂的旗帜所代表的特权,也没有几个人会关心车里坐着什么人,载着一个。或几个人的摩托车像表演特技一样在机动车道上像蛇一样的扭来扭去的穿行着,丁埃上将的两辆车倒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倒是跟在后面的来自翡冷翠的车队,那几辆彪悍到让人窒息的“凤凰”两厢v,常常引得路边和摩托车上的人频频扭头。
坐在前面车里的龙烈血和丁埃自然不会注意这些,丁埃上将在车里一直安静的思考着什么,脸上神色复杂,龙烈血则安静的观察着他,车厢里沉默的气氛一直保持了数分钟,然后,丁埃上将常常的吐出了一口气。
“我有一个儿子,一直在国外做生意,最近大概会去翡冷翠考察一下投资环境……”丁埃上将转过头来看着龙烈血,很认真,也有一丝莫名的期冀,“如果可以的话,他还准备移民到翡冷翠……”
在这个层次的交流中,有很多话,是不需要说得太明白的,丁埃知道龙烈血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龙烈血也确实明白了,不光明白了,而且还读懂了丁埃上将眼中的那一丝期冀是什么。
“欢迎,只要遵守翡冷翠的法律,翡冷翠会保障每一个投资者的合法权益,而且,祸不及家人。联邦党内的政治斗争就在联邦国内就够了,翡冷翠不会成为这个国家任何人卖国求荣党同伐异的工具……”
“谢谢!”似乎一瞬间松了一口气,丁埃上将看着龙烈血,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有一个问题,你就这么放心我,相信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你满意的答案?”龙烈血看着他。
“我信,因为你是林……炎……”最后几个字,丁埃几乎是一个个的说出来,龙烈血脸色变了一下,丁埃却笑了笑,笑容中有安慰也有苦涩,更多的,却是一种感怀的苍老,“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和我也不一样,坐到我们这个位置的人,很难有什么朋友,有的只是互相利用,我们互相利用过,我们也不是朋友,但我却知道。即使这样,你承诺的话,我可以信赖,百分之百的信赖,要说现在这个国家还有谁说的话可以让我这么信赖的,只有你一个。说起来还真是讽刺,我穿这身军服穿了差不多一辈子了,也奋斗了差不多一辈子了,原本我以为自己可以站在这个国家最高的地方,可到头来,却突然发现,不要说站到最高的地方,连自己脚下的地方,我都站不住了,连自己家人,我都保护不了,作为一个权力斗争的失败者,突然间,世界之大,却几乎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你还有底线,对这个国家,还有你的底线,你的失败,也源于你还有底线,为了控制这个国家,把这个国家亿万的人民都变成奴隶,把这个国家的每一分血汗和元气榨干,那些人需要的。是一个无耻到没有任何底线的合作者,一个彻底抛弃国格和人格的傀儡与听话的走狗,因为你还有底线,所以你失败了,他们没有选中你,你觉得被那些人选中成为听话的走狗是光荣吗?我不这样看,在我眼里,我觉得你成功了,所以在这里,你还可以获得我起码的尊重!”
丁埃上将怔怔的听着龙烈血的话,龙烈血的神色很认真,丁埃上将的嘴里轻声的重复着龙烈血的那句话,“因为我还有底线……”,憔悴的脸上渐渐有了一种光彩。
丁埃上将是有底线的,不管是出于和总理吴山权力斗争的需要还是他自己的坚持,丁埃上将都是有底线的,在西部军区下辖的两个邦省之内,这两个邦省最主要的银行至今还仍旧是由塔甸联邦国内的资本控股;在联邦电网公司把整个塔甸联邦与电力相关的资源都吞进肚里打包贱卖之前,西部军区下辖的两个邦省之内的联邦国内最大的亲敦煤矿和三纪煤田却先从联邦火电能源公司分离了出来;而在国家和平与经济发展委员会中,丁埃上将也是一直反对外资在塔甸联邦国内无限制扩张的保守派……
因为还有底线,所以丁埃成为了权力斗争的失败者!因为某些人需要的是完全服从的奴隶,而不是还有底线的思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