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家具厂的林老板,他觉得如果林老板识趣一点的话,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了,虽说你的地皮地段稍微好了那么一点,但血镰帮可以给你出到三万块钱一亩的价格,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你怎么还那么不识抬举呢?血镰帮要的东西,有几次是出钱买过的啊?
外,他还恨那个胖子,无论是在肉体上或精神上,那他的痛苦让他刻骨铭心,他在心里发誓,有朝一日,他要把十倍的痛苦加在那个胖子身上。
他最恨的还是那个自始至终话不多的少年,在那个少年的眼中,他看不到什么多余的表情,在那个林老板的眼中他可以看到恐惧,在那个胖子的眼神中他可以看到蔑视,但在那个少年的眼中,他什么也看不到,那是什么意思杨奇很清楚,如果说开始的时候还不清楚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清楚了,与蔑视相比,那个少年,已经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无视了他的存在,那个少年通过眼神传达给他的信息,让杨奇知道,在那个少年的眼中,自己只是一沱狗屎,也许连狗屎都算不上。这样的打击,比蔑视要强一百倍。奇哥记得,他自己就是被那个少年反身一脚给踢倒的,但那个少年即使在踢他的时候,也没看过他一眼。
如果说那个胖子让他有些害怕的话,那么在那个少年的面前,杨奇却感到了难以抑制的,一种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自卑,在那个人面前,杨奇觉得自己像一个在帝王面前炫耀财富的乞丐一样可怜,他自己都会为自己可怜。
杨奇自己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这样的感觉却让他疯狂,他的愤怒与暴躁,起码有大半是来自心底那种莫能名状的自卑。
杨奇愤怒与暴躁的另一半原因,则是来自手底下一个小弟在关键时刻的“叛逃!”
这是杨奇最不能接受的事,血镰帮的这次受挫,也许会让血镰帮损失一点声威,但杨奇相信,鲜血会让这一切成为过去,当那几个人成为龙盘江里的浮尸之后,所有的人都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即使有道上的兄弟提起,他们也只会翘起大拇指,说一声“血镰帮,好样的!”,道上的铁律是血债血偿,只要你能把对手加在你身上的东西十倍百倍的还给他,就没有人会看不起你。
但那个手下的临阵脱逃却是大忌,这样的事,要是传出去,即使再过十年,当别人提起血镰帮的时候还是会把这件事翻出来,背地里冲着血镰帮吐口水,血镰帮会成为别人的笑料,那些大哥会对手下新加入的小弟说,“知道吗?就是像血镰帮这样的货色,才会几十个人与两个人干架的时候都会有人逃跑,你可千万不要学他们啊!”
家具厂的仇一定要报,但眼前对那两个少年的底子还没摸清楚,可以先缓一缓,眼前的当务之急,是把那个逃跑的小杂种给逮住了,帮派刚刚受挫,大家士气不振,此刻,就是先应该安内,然后再攘外。安内就是把那个犯了帮规让血镰帮丢了脸的家伙给找出来,执行家法。
在道上,以前就是有帮派因为在干架的时候有小弟逃跑而老大没处理好,结果弄得帮派日渐没落最终解散的先例。对道上的人来说,这样的帮派就是软柿子,大家都可以捏一下,捏得久了,不管原来这个柿子有多硬,最后都是又软又烂了。也因此,几乎所有的帮派,对临阵脱逃者的处罚都是最严的,三刀六眼削足断手的惩罚随处可见。血镰帮对临阵脱逃的人的处罚是挑断那个人的两只脚的脚筋。
这件事是自己搞砸的,作为血镰帮的老二,每当想到当血镰帮的老大从外面办完事回来后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想到老大那可怕的眼神和手段,杨奇还是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
如果抓到那个人还好,要是抓不到……
杨奇有点不敢再想下去了。
“是谁把那个逃跑的小杂种介绍来帮会里的?”
杨奇用通红的眼睛瞪着他面前的那三个人。
那三个人中手上绑着纱布吊带的那个人腿抖了一下。血镰帮的帮规很恐怖,遇到这种情况,如果把那个人抓到还好,要是没有抓到,那么介绍那个人进来的人至少要承担一半的责任,想到自己有可能被挑断一根脚筋,那个人腿都软了,他的声音和他的腿都在颤抖着。
“是……是……我!”
杨奇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给了那个人一个耳光。
“妈的,要是抓不住他,等老大回来后你自己和老大去说。”
听到老大,那个人刚刚被杨奇打红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就在房间里几个人为此忐忑不安的时候,房间里的电话想了,杨奇一把就抓起了电话,杨奇一句话都没说,但他脸上的表情却送了一口气。
“那个姓刘的小杂种已经被杂毛找到了。”杨奇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这个小杂种,他倒聪明,居然往车站跑,杂毛现在正带他回来,告诉外面的兄弟,今晚开刑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