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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邪 简言之就是我 861 字 2022-09-22

工厂的后院儿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中间垒着几堆高高的水泥管子。那个活动板房就在最里面,原先是用来给打更人休息的。黄毛儿打头,提溜着手电筒,边嘬着牙花子边带人往黑漆漆的后院走。这一片周围虽然没有住户,但是晚上也不敢开灯。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黄毛儿一没留神,脚踢在了一个水泥管子上。他疼得嗷嗷直叫,对身边的人喝令道:“明天把这些破烂儿都给老子清了!”

板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个毒贩子说:“会不会已经死了?”黄毛儿说:“死了正好,省了我们一针管儿上好的四号。”说着,便让人把门打开。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那人刚一开门,众人只觉得眼前仿佛一道金属光泽闪过,接着又是一声闷响,开门的人叫都没叫一声就倒下了。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两个黑影已经从板房里冲了出来。这两个黑影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家伙,见人就打,听声就砍,如同两只发了疯的野兽。黄毛儿惊慌失措地大声喊:“谁把他们解开的!谁管的钥匙?!”

那个板房是工厂里唯一的监控死角,当初林公子将这里改造成制毒基地时,因为板房不好接电所以没有安装摄像头。前几天,几个毒贩临时把他们关在这个地方,可是很快,毒贩们就发现了板房的好处,那就是再也不用捏着鼻子走过半个厂房给他们送饭了,直接顺着窗户丢进去就是。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监控死角,方便地让吴婉昕将手铐的钥匙遗落在地上,也方便了两个囚犯进行伏击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两个囚犯已经彻底红了眼,他们手里换成了刚刚捡来的铝材和角铁,朝着四面八方没了命的劈、砍,每一个狠狠的劈、砍都伴随着一声如同困兽般殊死的绝叫。越来越多的毒贩听到声音往后院赶来,东勰疯了一样挥舞着角铁朝人群奔去,用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的嗓子喊嘉穆快走。就在这时,他后背挨了重重的一下,金属打在骨头上发出一声钝响,剧痛让他的手臂再也拿不住那个沉甸甸的角铁。接下去的一下打在了他的头上,他眼前的信号瞬间中断了,正当世界在眼前跌倒的一瞬间,他突然出现了幻觉:无数手电的光柱射进了这个漆黑的工厂,无数杂乱的脚步踏进了这个后院。接着,耳畔出现了一句极不真实的喊话:

“都别动,警察!”

33 信

东勰的身体是先于意识醒来的。人们是先看到了他手指的抽动,才一窝蜂地围了上来。东勰睁开眼睛,可是他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所以当他看见围在四周的一圈悲喜交加的脸孔时,差点以为他们是在瞻仰自己的遗体。

母亲辛白燕见儿子醒来,哭得更加厉害,几乎是放声号啕。还是吴叔冷静些,赶紧冲出了病房去叫医生来——要不怎么说家里面没个男人就是不行呢。东勰一醒,所有人都繁忙起来,可是他的眼睛比众人更加繁忙,它们顺着一张张面孔去急不可待地寻找,那双眼里有着数不清的问号和叹号,每一个与其对视的人都被无声且焦渴地质问一遍。

“我在。”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响起,接着覃嘉穆的脸从视野的盲区里出现了。他穿着病号服,青一块黄一块的脸上显然已经经过了一番收拾,可看上去还是老了很多岁。两个人互相看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红了眼眶。

那是2017年10月,奉贤区破获重大制毒贩毒案件。现场缴获□□、□□等各类毒品超过400公斤,制毒原材料超过2吨;抓捕制毒贩毒人员23名;缴获毒资373万元;解救人质2名,为本市近年来破获的数量最大、涉案人员最多、影响最恶劣的制毒贩毒案件

几乎每一天都有警察到病房里来询问各种事情。东勰现在还不能说话,所以都是嘉穆还有那个名叫蒋若言的女孩子在回答警察的提问。东勰警惕着这个蒋若言,不清楚为什么她会突然在这里出现,他记得以前她总是和陈霄霆一道来上海找嘉穆的,那么她和这件事情又有什么关系。与此同时,他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疑团,那就是警察是如何发现那个隐蔽的工厂并及时抵达的。

东勰是通过他们的对话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超度法事在进行到第四天时,蒋若言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所以没等法会结束就下了山。可是下了山之后她并没有直接去上海,因为她不知道他们二人住在什么地方。她只知道嘉穆以前打工的酒吧,可是他也老早就辞职了。她将两个人同时离奇失联的各种可能性推演了无数次,可她要么得不出有价值的结论,要么就得出了过于可怕的结论。她想,无论如何要先联系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才行。不知是什么给了她启示,让她想到了陈霄霆送给她的那个会发光的情侣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