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本顺在大喇叭里吼。
骆谦钻出棚子,蹙眉锁上所有房间的门,他推婴儿车到村委。
骆谦一只手扶着婴儿车,另一只手拿起话筒:“我是骆谦。”
“二四,你娘现在在镇上医院,医生说你娘极有可能是咳嗽转成了肺炎,镇上医院医疗条件跟不上,医生建议把你娘转到县里。”骆谨迅速简明说。
骆谦心里咯噔一下:“不是让她打针吊水吃药吗?怎么转成肺炎的?”
骆谨刚打算说杜梅死活不去医院,好多人劝她,她就躺在家里哭,眼睛都哭烂了,骆言木抢过电话,愤怒喊:“我不管你有没有心,她生下了你,你就不能不管她。你他娘给老子滚回来,咱们四兄弟商量是送她到县里医院白烧钱,还是就这么着了。”
“就这么着了,我挂了,我还要联系大妹和小妹,叫她俩死回来看娘最后一眼。”骆言木越说越激动,越说声音越大,整个计生院都听到他的声音。
“你娘喊你回来带她看病,你不回来,这下好了,你娘咳成了肺炎,治不好了,擎等着死吧。”骆谦大嫂周秀秀凑到话筒边阴阳怪气笑说。
“你娘从小宠你宠到你结婚生子,你翅膀硬了飞走了,不认她,她从白天哭到晚上,眼都快哭瞎了。”骆谦三嫂方爱徳在心里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报应。
一群人全都到话筒边说冷嘲热讽的话。
骆谦不做声挂断电话,把话筒放到一边,让电话处于占线状态,过了十来分钟,他拨过去。
她公公和村长把骆谦哥嫂弄到院子里,顾娟按太阳穴坐下来,她听到电话响了,她拿起话筒有气无力说:“喂,我是顾娟。”
“嫂子,谨哥刚刚没有说清楚,麻烦你跟我说一遍到底是什么情况?”骆谦按住擂鼓的心脏。
“奥,是小刘啊,对,对对,”顾娟把话筒放到桌子上,趴在门口喊,伸头看骆谦哥嫂听到她的声音收回视线,她关上门窗,拿起话筒说,“你哥嫂听到医生说你娘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可能性得了肺炎,他们闹着不治了,说治不好,非要打电话通知你姐你妹你舅爷过来看你娘最后一眼,他们要当着你姐你妹你舅爷的面批判你。村长、我公公劝你哥嫂送你娘到县里治疗,他们要打村长和我公公,说他俩不安好心,害他们白花钱,还害你娘受罪。”
“你哥你嫂子在院子里商量现在拉你娘回家,还是等你们回来再拉你娘回家。”顾娟又补充说,“村长开拖拉机拉你娘到镇上医院,你哥你嫂子死活不让你爹跟过来,你爹被他们推到地上,被骆言峰、骆传军送到大队部医院。”
“……我娘是什么反应。”骆谦身体颤抖问。
顾娟头疼,不知道如何形容杜梅。骆谦哥嫂就抓住杜梅‘偏心’闹事,杜梅偏偏不停地说她最心疼、偏爱小儿子。有些事儿她不好说的太明白,故而她含糊说:“反复说想你了。”
“你大哥推门了,我挂了。”顾娟挂断电话。
骆谦掏出一块钱压在话筒下面,他推婴儿车回家,刚到家门口,他就看见三个孩子呼呼的跑,李谣哼哧哼哧追三个孩子,他们的笑声是那么的快乐。
三个孩子路过家门没有进来,他们跑去找小伙伴们。
李谣见骆谦脸色难看,她脸上的笑容淡去:“怎么了?”
“我娘可能咳成肺炎,我哥我嫂子拦住不让我娘到县里治疗,要拉我娘回村。”骆谦开口说,他听到嘶哑的声音,他自己都愣住了。
“你赶紧回去,带你娘到县医院。”李谣的心慌的不成样子,两个眼皮不停地跳。
“她在大队部医院打针吊水吃药不管用,不会到镇上医院看病吗?我不是已经让人告诉她我有时间回家结账。”骆谦开拖拉机离开。
路上,他想了很多,想到如果他娘没了,他身体冷的不像话,牙齿都在哆嗦。
骆谦把拖拉机开的飞了起来,70多分钟的路程,他硬是缩短到50多分钟。
到了镇上医院,他停好拖拉机,腿打哆嗦跳下拖拉机,跑进医院。
医院门口堵了一堆人,骆谦哥嫂,大房来了几个人,周小凤、王秋华、骆清川,葛娣、李老太、骆老头,骆清喜、骆清亮,还有杜梅娘家那边的亲人。
骆谦旁的没有听见,就听见他哥他嫂子抱怨他娘偏心眼,如何压榨他们补贴他,说着说着,他哥他嫂子痛哭起来。
“我娘有病,都是我们又出钱又出人照顾我娘,我们兄弟仨和我娘托人带话给我家老四,我家老四死活不露头……”骆言木抬袖子抹眼泪和鼻涕,他那个双眼猩红的疯子四弟平静地盯着他,骆言木连续打了几个激灵。刚刚他滔滔不绝跟外家亲戚报怨他娘偏心眼,他家老四冷心冷肺,现在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家老四脑子本来就不大正常,万一惹急了老四,老四绝对会弄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