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面之后。”他说。
托钟林云的福,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忽地回忆起了我和钟林云在这间出租屋重逢前的最后一次会面。
我和钟林云相识于小学四年级上半学期的秋日,分别在小升初暑假的蝉鸣里。
钟林云要搬家,去隔壁城市。
决定早就下了,钟林云报考的初中就在那个城市。
也怪不得之前每次我嚷嚷着,畅想初中生活的时候,钟林云都抿着嘴,很敷衍的勾着嘴角,要笑不笑,一言不发。
他走的时候没告诉我理由,结合近些日子的信息,我也大概猜到,是他那倒霉老爹,要带着儿子,去躲债。
钟林云搬家那天,我是去了的。
逃了舞蹈课,无视了钟林云再三强调的“远看”。
我小跑到那辆严重超载的二手马自达前,大哭着拍打充满划痕的玻璃。
钟林云迫不得已下车,门开时带来他老爹的谩骂,以及满车的烟味。
我在呛人的烟雾里咳嗽着,抓住钟林云的衣服下摆。
我哭得崩溃,一个城市的距离对于十二岁的少年来讲太远了,是没有任何可能和能力能够到达的“远方”。
我一边打着哭嗝,一边胡乱和钟林云说着什么。
那时候我还天真,面对铁板钉钉的事实,也可以任性的问出“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我记不大清钟林云的表情,或许他也没有怎么做出表情。
他那时就是很奇怪的人,正面的情绪收敛,负面的情绪掩藏。
我纠缠着逼迫他开心的时候笑,最终没能成功告诉他伤心的时候可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