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韶怀本来想让叶晨星送宗应弛回去,但宗应弛很坚决地拒绝了。
“你一个人回家行吗?”叶韶怀太知道他喝醉了是什么德行,挺不放心的。
“行,我今天又没喝多少,你不是看见了嘛。”宗应弛把酒袋子夹在臂弯处,嘴里叼着烟,身上的夹克衫皱巴巴的,乍一看上去像个流浪汉。
叶韶怀叹气:“少抽点烟吧,晨星每次去你家都说跟进了盘丝洞似的,你别带坏他。”
宗应弛叼着烟嗤嗤笑起来,他看着面前的叶韶怀,一身白色针织衫,驼色休闲裤,头发乖顺地贴在脸上,又想起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下次换你来啊。”也许外国的酒就是容易上头,宗应弛突然有些怀旧,他隔着烟雾对叶韶怀说,“韶哥,来我家吃饭吧。”
这本就是一句玩笑话,因为每次都是他在叶韶怀家里吃饭,按礼数他也应该回请,不过是借用了《西涧》里的一句台词罢了。叶韶怀知道他不会做饭,他理应笑骂宗应弛,回一句“去你家能吃什么”,至少在宗应弛的料想中应该是这样的剧本。
然而,他却看见叶韶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奇怪的表情,他对宗应弛道——
“下次吧,小弛,下次吧。”
宗应弛把烟从嘴里拿下来捏在指尖,惶然地看着他的表情,止不住地发冷。
宗应弛接触表演已有二十年,自己慢慢摸索十二年,教学八年,他怎么会认不出那个表情。
那是怜悯。
叶韶怀在可怜他。
宗应弛一下子明白了。
叶韶怀什么都知道。